丁汉白从小最爱去地方就是古玩市场和博物馆,前者看民间行情,后者看官方纳新,他不知道纪慎语为什想去,反正外地人来旅游都要去博物馆转转,也不算稀奇。
他说:“明天带你去。”
纪慎语忙谢他,那灿烂笑模样还是他头回见,严谨地说不是头回见,是这笑容头回给他。
丁汉白喜欢玉石良木,喜欢文物古玩,喜欢吃喝玩乐掷千金,最不在意就是别人心情几许,高不高兴关他屁事儿。这
窗棱粘好,人也好,彼此虽不言语,但都不像生气。
纪慎语把晾好书拿出来:“师哥,给你看吧。”
丁汉白差点忘记是来偷书,妥当接过:“配那堆残片看正好。”
纪慎语心痒痒:“也想看。”
他们俩坐在廊下,共享本书,之间放着那堆出水残片,丁汉白条理清晰地讲解,瓷怎分,陶怎分,纪慎语眼不眨地听,点即通,过耳不忘。
看纪慎语在干什。要是在睡觉,他就进去把书拿出来。
是拿,不是偷。
丁汉白学名家大师,读书人事儿能叫偷吗?
门开窗掩,他在自己院里当贼,把窗子推开条缝,先看见空空如也床。目光深入,看见纪慎语安坐在桌边,也换衣服,脸也洗净。
纪慎语凝神伏案,面前铺着那本旧书,现在不止旧,还残。手边是乳白胶和毛笔,还有瓶油,他在修补那本书,开门通风能快些。
丁汉白忽然问:“你会修补书?”
纪慎语揶揄:“瞎粘粘。”对方没继续问,他松口气接着看,日落之前不知不觉把第卷看完。丁汉白合上书,没话找话:“跟同学出去玩儿高兴?”
纪慎语高兴,可也有遗憾:“想去博物馆,大家都不喜欢。”
“你想去博物馆?”
“想,可不认路。”
丁汉白认识那瓶油,他们保护木料道工序就是上油,他明白纪慎语在干什。蝉鸣掩住窗子推开声响,他从偷看变成围观,倚着窗框,抠着窗棱,目光黏在对方身上。
日光泼洒纪慎语半身,瞳孔亮成茶水色,盛在眼里,像白瓷碗装着碧螺春。颈修长,颔首敛目注视书页残片,耳廓晒红,模糊在头发上光影中。
那双没茧子手极轻动作,滴胶刷油,指腹点平每处褶皱,最稀罕是毫无停顿,每道工序相连,他处理得像熟能生巧匠人。
纪慎语弄完,鼓起脸吹吹接缝。
人家吹气,丁汉白不知道自己为什张嘴,手使劲儿还把窗棱抠下来块。纪慎语闻声回头,怔着和他对视,他扶着窗,毫无,bao露之后窘迫,反光明正大地说:“把胶拿来,把抠下来这块粘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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