该来总会来。
瞿燕庭戴着棒球帽,帽檐压低遮住大半表情,他抄起喇叭,在开关按钮上无意义地拨弄几次。
“半小时准备。”瞿燕庭说,“等会儿清场拍摄。”
陈碧芝摆动柳腰走下阶,别交际花戴宝石珍珠,她却戴着细细雕刻银饰项链和手镯,走动时有清脆响声。
“好俊哟。”她放荡地打量,“俊哥去哪间?”
孟春台动动唇,说:“去死。”
陈碧芝愣瞬,扭身从孟春台身旁空隙走过,擦肩,撩动旗袍踩下剩余几阶,只留片胭脂香。
孟春台继续上楼,步子越发沉。
他不知道是,陶素宜事实上有身孕,被唐德音送去乡下。
孟春台万念俱灰,他在世上唯拥有慰藉也不复存在,本就徘徊在溃败边缘神经,终于猝然断裂。
他想到死。
返回公寓,孟春台房间在三楼,他握着扶手阶阶地踩上楼梯,地毯脏污厚重,在脚下咯吱咯吱地响。
阵脂粉香气扑来,迎面走下个女人。
忽然,陈碧芝在楼梯下叫他声:“喂,就这死啦?”
孟春台停住,回过头去。
陈碧芝风情万种地倚着墙壁,笑得娇艳妩媚:“死之前,姐姐白让你快活次。”
镜头上摇,瞿燕庭喊道:“这条过。”
除去请病假和倒班休息,片场没多少人,喊停,陆文仍杵在楼梯上,难得不活泼地等待导演安排。
孟春台在狭窄楼梯上站定,看见两阶之上对方尖尖高跟鞋头,水红色旗袍摆动着,蜿蜒向上是张艳丽脸。
早听说这栋公寓住着个高级妓女,名叫陈碧芝,只是不清楚城中有名交际花,为什选择住在这种破地方。
孟春台麻木地抬起头,看着她。
陈碧芝将披肩滑落边肩头,露出柔润藕臂,细眉凤眼挑起点弧度,说:“新搬来呀,怎没见过。”
孟春台面无表情,也不作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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