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分钟后,结尾镜头拍摄第三条。
叶小武浑身血迹,躺在马路上,耳廓被路面积水淹没,额头处致命伤口不断涌出鲜血。
他微张着唇齿,手指岔开在地面上挣扎,想要抓住什,却只能搅起层浑浊涟漪。双目鼓瞪至极限,眨不眨,雨丝如银针坠落,刺得他眼角片猩红。
恐惧,痛苦,都不敌难以置信。
叶小武死亡,成为叶杉终生秘密。
瞿燕庭问:“叶小武是怎死?”
陆文有些迟疑,叶小武和叶杉发生肢体冲突,失去平衡倒向马路,发生车祸死亡。剧本是这样写,他不明白瞿燕庭为什会问他。
他回答:“意外事故。”
“你有没有想过,”瞿燕庭顿秒,“切并不是意外。”
陆文顷刻愣住。
体,又快,又凶,在潮湿路面上磕磕碰碰,用肉体自身力量,营造出被撞击落地后巨大惯性。
陆文渐渐停下来,口鼻沾染污水,有些呛。
数不清滚几遭,他力竭地放平自己,轻合着眼,在巨大疲惫中演绎出濒死无力,点点被涌上痛苦吞噬。
然而,定格镜头秒数还没走完,瞿燕庭喊:“停——再来条。”
翻滚部分过,只需拍最后个镜头。陆文躺着没动,正上方是镜头,斜上方是照明灯。他参考过些纪录片,研究人死之前状态。
往后余生愧疚是真,生出梦魇是真,但在叶杉推出叶小武那刻,刹那恨与恶也是真。
摄影机拉近,面部特写定格。
三、二、,终镜头秒数走完,瞿燕庭沉声喊道:“停——过!”
陆文痛得闭上眼睛,雨水是脏,掺杂血浆,起灌进他眼眶里。
瞿燕庭将伞面压低,抵挡住飘风,bao雨,也挡住他和陆文面孔。头顶是水花在伞面炸开噼啪声,他倾身向前,轻轻地像吐露个秘密:“其实叶杉看到那辆面包车。”
陆文呼吸滞:“什……”
瞿燕庭说:“叶杉故意把叶小武推向死亡。”
他写得非常隐晦,在剧本中几乎看不出来,拍摄时也没有直观镜头表现这点。
瞿燕庭退开,抬高伞。
他将身体逐寸放松下来,艰难地眨眨眼皮,半睁半合间眸光趋于涣散。
“停——”依旧是瞿燕庭,“重来。”
脸上血迹被冲淡,陆文站起来,化妆师和助理围住他补妆。他任由涂抹,脑中钝钝,想不通结尾表现有什问题。
补完妆,其他人从周围离开,陆文看见瞿燕庭立在两米远地方,不知立多久,仿佛在等他。
陆文走过去,低头钻入瞿燕庭伞下。他抱歉地说:“瞿老师,没演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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