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文声冷笑,他两个月没见过他爸,通电话也没有,连亲爹都记不起他,还指望导演能记起?
他倒是记起件事,也不困,说:
陆文有起床气,轻则发牢骚,重则尥蹶子。念小学时症状已经相当明显,家里保姆从不敢叫他,耽误第节课是常事,从而导致学习基础没打好。
孙小剑面不改色地进屋,不多废话,撸起袖子将三只行李箱拖进衣帽间。
在连续挂三条睡袍之后,他忍不住探出头:“巨星,加上身上那条,光睡袍你带四件?”
陆文趴在床上,念经:“灰色晨袍起床穿,黑色夜袍晚上穿,白色浴袍洗完澡穿,身上这件才是睡袍。”
“不愧是巨星。”孙小剑说,“条大裤衩就能搞定事,整这麻烦。”
燕庭手指终于安分,指尖麻酥酥,点点伸直令手掌放平,他回道:“您和师父也保重身体。”
挂线,瞿燕庭在黑暗中坐着,许久才起身,脚步轻盈利落,像只没有感情、夜行猫。
他边走边解开纽扣,然后是皮带和拉链,踏入浴室,他把沾染火锅味衣服扔进洗衣篮,洗完澡出来才打开灯。
穿套丝质睡衣,瞿燕庭整个人滑溜溜地窝在床上。他没有喝黑咖啡,却不困,把笔记本电脑抱在膝头打开,敲下“剧本修改纲要”六个字。
敲打键盘声音和钟表走针声不分彼此,谁也不停。
收拾完行李,孙小剑进浴室放热水、挤牙膏,剧本散在床尾凳上,他走过去整理好,冲陆文脚丫子扇扇。
陆文剧本充满翻阅痕迹,打开会发现——空白地方画着卡通人物,在男主角名字后面加“全剧最帅”注脚,有页甚至涂黑全部句号。
孙小剑愁啊:“今天剧本围读,让导演看见多不好。”
陆文坐起来,睡袍微微敞开,若隐若现地露出腹部沟壑,说:“那坐最后。”
“五点半来叫你,是为让你坐最后?”孙小剑像个努力让儿子考清华妈,“你是名正言顺男号,要多表现自己,让任导拍下部戏还能记起你,懂吗?”
套房中共五个房间,卧室没拉窗帘,整面玻璃窗外是辽远高空和涌动嘉陵江。
夜色犹如倒放水墨画,从纯黑褪色成浅灰,天快亮。
瞿燕庭凝固通宵肢体片酸麻,连伸懒腰力气也没有,他合住电脑放在枕头旁边,滑入被子里睡觉。
他瘦得很匀称,规矩地占据半边床铺,侧躺着,下巴也收在被窝里。
走廊上,孙小剑狂按门铃,警察扫黄打非都没这股气势。门猛地打开,陆文裹着件睡袍,又困又凶神恶煞地说:“才五点半,去人民公园打太极啊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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