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晚又在海里泡不知多久……项明章真不太情愿直视对方。
可他走到床边,抬眼就停住。
“楚识琛”安躺在病床上,面容干干净净,黑发似捧乌云覆在额前,掩映住双修眉。他眼睛闭着,长睫静垂,肌肤呈现出冷水浸洗过苍白,看上去冰凉而润泽,只有浅浅眼窝被海水刺激得泛着红。
病号服微敞着领口,“楚识琛”颈侧擦伤道,贴着纱布,他左手压在胸前,仿佛在按着心脏祈祷。
那只手很漂亮,食指上戴着枚古董印章戒指,银底镶嵌蓝玛瑙,凹雕图案是只衔着月桂叶
整扇玻璃相隔,正对病床方便观察,不过降下几寸百叶窗挡住楚识琛脸。
楚太太哭得力竭,捂着嘴巴由号啕变成抽泣,她瞥见项明章独自对着治疗室,上前说:“明章,你想看他话,可以进去。”
项明章根本没那个意向,倒嫌晦气:“怕打扰他。”
楚太太哽咽道:“没关系,也许就是最后面,去送送小琛。”
项明章不得不答应:“……那好吧。”
楚太太后知后觉,泪眼朦胧:“明章……”
项明章安慰道:“伯母,你要注意身体。”
楚太太摇摇头:“只想要小琛醒过来……”没说完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,头栽进楚识绘怀中。
李藏秋低声告知:“救上来太迟,医生说苏醒希望很渺茫,让家属做好心理准备。”
楚识绘有些心烦:“妈,你听见没有?哭有什用?”
进入治疗室,门关隔绝嘈杂声,项明章双手插着风衣口袋,慢慢走向病床。
实际上,他对楚识琛印象很单薄,仅有几面,最早时候楚识琛十几岁,还没长开,能看出五官底子不错。
上次见是四年前楚喆葬礼——楚识琛染着头紫红色半长发,非常炫彩,戳在片黑衣宾客中,就像黑土地上长颗火龙果。近看话,楚识琛脸色被衬得有些黯淡、虚浮,完全不像青年人该有状态。
至于衣着,楚识琛向潮得人胆寒,假如咽气,都找不到套合适衣服当寿衣。
总之,这多年糜烂纵欲生活习惯,糟糕审美,再加上无知气质,天生好皮囊早被糟蹋得不忍卒视。
楚太太叫嚷:“做什准备?小琛会儿就醒,做什准备?!”
李藏秋见状主持大局,回头对儿子说:“李桁,你去办吧。”
这是要准备后事。
李桁走,外面人陆续涌入病房,等待送最后程,楚太太彻底崩溃,没完没地痛哭起来。
项明章被堵在病房里,时走不掉,他旁观够众人佯装出哀切,便转身对着里间治疗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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