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和萧泽离开,朝着学校方向。
镇上这些年盖新学校,而新楼就在旧那幢楼后面,旧楼连着那些破桌烂椅被抛弃,渐渐成学校放东西仓库。
贺冰出狱后再没回过蔺溪镇,既然回来,应该就待在学校里。
林予掏出黄纸和元宝,摆好那几个苹果,几块石头垒成圈,他把东西股脑烧掉。火焰跳动,偶尔有村民路过看他们眼,他盯着最红焰心出神,张张嘴喊声“妈妈”。
许如云,贺冰说她很漂亮。
林予抬头看看天空,乌云散开只飘着几朵洁白无瑕,他想许如云就是其中朵。黄纸和元宝渐渐烧完,火焰也低下去逐渐熄灭,他猛地站起身,鼓起力气扫颓败,抬手圈在嘴边,大声喊道:“——是林予!”
他是林予,今年十八岁
最近读书很用功,喜欢算命,喜欢和老头老太太们聊天。
当时县里来救护车,大家都跑他家门口看,后来那俩人都没回来,估计是没救活。”
林予急切地问:“您能说仔细点吗?!”
“那可记不清。”老太太不耐烦道,“谁知道怎回事儿哪,警察后来在山脚安坟,她男人根本没回来,反正这些年没见过。”
老太太说完又打量他们遍,然后揣上袖口走。
林予险些把背包带子薅断,当时闹出人命,许如云没有救活,贺冰锒铛入狱,警察回来给许如云安处坟。而那个死掉女人,他亲生母亲,也许被人茶余饭后嚼几回就忘个干净。
他爱吃红富士,爱不高兴时候上小阁楼。
他把以前辛苦都忘,他以后会过得很好。
林予口气喊完,声音在山间回荡,每句乘风而去,飞到远处、飞向天空、飞入许如云耳中。他圈在嘴边手掌捂住脸颊,静默着立半分钟,而后闭上眼睛高喊,春风几乎划破嗓子。
“——妈!”
他哭:“妈,给托梦吧。”
林予有些摇晃,挽着萧泽手臂才得以继续前行,他们寻不到多年前丁点痕迹,村民更忌讳打听晦气身后事,至于生前……
没有人比贺冰更清楚。
两个人返回后山,太阳挂在半空,照着那片毫无规矩乱坟。蔺溪镇人死都往这儿埋,这辈死光埋下,百年后消融在泥土里,再埋下子孙。
林予松开手自己走,从外面圈开始挨个寻找,新坟其实不必看,但他却怕错漏般详细检查。走上山坡,绕过墓碑,薅下把荒草,叶片细脉交错纵横、四处牵连,可他连自己亲生母亲都找不到。
萧泽走到他身旁:“只有处坟丘话早风吹雨打磨平,但们能确定就在这片土地下,那就把东西烧给你妈妈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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