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是看着步年,莲艾身体里便漫上另一种痛,眼里渐渐涌上湿意:“为什么……端出去那么多血?”
步年一愣,随即微微扬了扬唇角,不在意道:“施针其实就是封闭一些穴道。穴道被封,内息不稳便会导致气血上涌,吐了几口血罢了。”
他说得轻描淡写,莲艾听得却痛不欲生。他摸着自己心口的位置,觉得这个地方一阵阵剧痛着,就像在被千万根针戳刺。今天以前,他从不知道心痛是真的会有“痛感”的,那感觉甚至比他被绵绵折磨时还要痛苦几分。
它盖过了身体的伤痛,叫人如此难以忍受。眼泪成串滚落,他不想被步年发现,便生生忍着。偏偏人到了极伤心处,是想忍也忍不住的,只一声不自觉的抽噎,就将他,bao露得彻底。
步年唇角渐渐扯平,手掌几乎没有停顿地抚上了莲艾的脸颊,简直像是已经将对方的模样印在了脑海里一般。
等了会儿,后来院外来了人,说有事要他定夺,他便与莲艾招呼了声匆匆出了院子。
步年受伤的消息管事封得很严,院子里只能他和粉紫出入。莲艾见粉紫进去送了几趟水,回回出来都是端着染红的血水,心都提到了嗓子眼。
粉紫看他脸色糟糕,也想宽慰他两句。但她自己也六神无主,只觉得任何话此时都是苍白无力的,张了几次口,到底是什么也没说出来,脚步在他身边稍有停顿,又往院外快步走去。
大概过了足足有半个时辰,莲艾都要坐不住了,步年的房门终于开了。
梁绍从里面走出来,神色有些疲倦道:“暂时没事了,大概能顶三个月。”
“你哭什么?”他语气有些凶。
莲艾眼泪一下涌得也更凶了,哽咽道:“我……我伤口疼。好疼啊将军,手疼,脚也疼……太疼了……”
步年一愣,下一瞬眉头蹙得更紧:“刚才梁绍在的时候应该让他看一下你的伤,怎么会疼的这样厉害。”
莲艾并不是一个承受能力超然的人,他只是普通人,会害怕,会伤心,更会崩溃。
刚发生时太乱,还来不及多想,现在尘埃落定了,一种极端的无力与自责就袭上了
话音还未落地,莲艾便一瘸一拐冲了进去,管事想扶他都来不及。
“多谢两位大人。”管事回头朝着梁绍他们拜了一拜,随后亲自将人送出了将军府。
莲艾根本感觉不到脚痛了,他缓缓走向床榻,见步年像是听到他脚步声般偏了偏头,便主动出声道:“是我。”
步年刚刚施好针,双眼重新包上了白色的绷带,嘴唇比方才莲艾看到他时更没有血色,简直白得跟纸一样。
“过来。”他像以前那样伸出手,莲艾抿了抿唇,几步上前紧紧握住了,坐到他身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