崔不去冷冷道:“案情重大,特事特办,自然不必遵循常例,将人带走!”
“且慢!”崔大面色如灰,崔咏却仍想做垂死挣扎,“你如此办案,说拿人就拿人,说证据确凿,却未曾见到证据,实在令人难以信服,崔家自汉末至今数百载,凭不是哪朝天子恩宠,而是世家风骨,门阀底蕴,今日你将崔氏长子拘走,天下世家都会因此心寒,们必要告到天子面前,求个公道!”
在场也多有世家著姓子弟,唇亡齿寒,兔死狐悲,听崔咏这番话,不免心有戚戚然。
不少人出言求情,连县令也道:“今日文会盛典,名贤毕至,即便有案情,不能等宴散之后再办吗?”
众人闻言,纷纷点头称是,还有人请元郡守出面,但新官上任,原本应该顺从民意元郡守,却反刚才亲切,不发言,作壁上观。
崔咏自然不知崔九娘问凤霄什,凤霄又如何回答,此时此刻,他全副心神,都放在眼前变故上。
原以为崔不去至多也就是当众将旧事揭出来,或者寻个机会拜见郡守,请郡守出面主持公道,无论对方想做什,崔家都有对付他法子,单凭崔不去人,最终只能以卵击石,无功而返。若他知情识趣,崔咏还能网开面,要让他跟着崔珮读书,要让他去崔家名下铺子打理经营,打棒再给个甜枣,足以让崔不去屈服。
人生在世,父母家族是最大倚仗,顶多再加个妻族,可崔不去样样皆无,身体不济,妻族只怕也很难指望,他能活这多年已是不易,崔家退让半步,肯让他留下,仁至义尽再无亏欠。
崔咏也相信,崔不去回来闹上这场,也就是想得到好处罢,身世曝光对他本人而言,弊大于利,但凡崔不去还有点脑子,必不会愚蠢至此。
可崔咏怎也没想到,对方剑走偏锋,竟挑崔大郎下手。
崔不去望向崔咏,看见对方眼中隐含威胁之意。
门阀势大,他今日见识到。
若他现在拘走崔大郎,过几日就会有数不清弹劾他奏疏飞向天子案牍。
再看那些左月卫,玄衣长刀,来势汹汹,却只对崔不去俯首帖耳,便是崔咏再自欺欺人,也意识到个不容改变事实。
眼前崔不去,已经不是昔日崔不去,再不是能任崔家揉圆搓扁,随意处置人。
人生头回,崔咏体会到心乱如麻滋味。
他不能当众问长子,那样可能会让崔大郎说出更多不该说事情。
“崔珝即便犯事,那也应该由郡守县令出面来捉拿讯问,不该是你……”崔咏咬着腮帮子,勉力压下心头愤怒,快步走到长子与崔不去中间,虽然这样做根本无济于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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