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似乎永不休止晃动,也停下。浑身冷汗直冒,奕延挣扎着爬起来。疼痛如影随形,唤回神智。他这才发现自己身处车内。这是回晋阳车队,窗外天色暗淡,该扎营。
“奕将军可是醒?”帘外,有婢子问到。
这次回程,他们走并不算急。若是没有赶到城池,就在野外安营。每到这时,梁峰就会唤人去请奕延。营帐怎说也比辎车舒服,非但是奕延,其他幕僚也各有安置。只是奕将军最为使君“看重”,设立营帐也最接近主帐。
手臂还在颤抖,奕延狠狠握几次拳,勉强止住抖动,又捡起布巾擦干净额上汗水。这才披衣挑帘:“醒,带路。”
看到奕延直接下车,那婢子惊:“将军!当乘肩舆……”
续续,歇斯底里,犹如鸮鸟夜啼。鲜血溅在脸上,腥臭浓稠,抹都来不及抹。奕延奋力挥舞着长剑,与那些面目狰狞敌人拼杀。斩落手臂,割开脖颈,还有肚腹,只要捅入后要往上提那下,血糊糊肠子就涌出来,拖成长长条。
他刻都未停下。身旁尸首越来越多,阻他行动都艰难起来。可是远处,仍有人在惨嚎。
他必须冲出去!只有冲出重围,才能带着部众逃出这修罗场!奕延咬紧牙关,用力夹马腹,想要催促逐日越过尸山。可是这次,乖顺马儿并未听从指挥,它发出声哀鸣,栽倒在地。
毫无防备,奕延被摔下马背。头颅狠狠撞在地上,脑袋嗡声宛如群蜂炸响。浑身上下像是被撕裂,痛难以忍受。可是他仍旧挣扎着爬起来,想要回头去看自己爱驹。他没看到逐日。入目是张被血肉模糊脸,口中、鼻中、耳中都有污血涌出,早已辨不出面容。
那血人哭着叫道:“为什?为什?”
并州军中常备担架,专门用于运送重伤或是不良于行伤员。不过奕延身份摆在那里,梁峰就安排肩舆接送
把刀插在那人胸前,刀柄正落在自己掌中。为什要杀他?为什不救他?
那人是谁?是和自己起入府同乡吗?是之后征召兵士吗?奕延知道自己认识他,可是全然叫不出那人名姓。热腾腾血顺着刀柄淌在手上,像是被火烧着样,奕延松开长刀。
然而在松手刹那,那人烧着,如同晃动火球,高声惨叫。奕延踉踉跄跄后退两步,想要找到离开道路。可是身前身后,皆是断崖,地面不住震颤,似乎下瞬间,就要把他吞入万丈深渊。
无数声音在耳边呼啸,奕延只觉心都被拧紧。他胜吗?还有谁在?他要回去!回那人身旁!
身形猛地震,奕延醒过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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