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话不偏不倚,不卑不亢。既没有马上解开衣服,谄媚投入他们行列,也没有板起面孔讲什道德礼仪。这样回答,不止王衍,就连他身侧几人都哈哈大笑,齐声称赞。
王衍也笑:“此子容仪,不亚卫祭酒也!来来,入席畅饮!”
这个卫祭酒,说正是刚刚上任太傅西阁祭酒卫玠。出身高门,又容貌绝佳,卫玠如今也是洛阳鼎鼎大名人物。只论容貌,这两人真是相去仿佛。
梁峰也不推拒,在下手客席落座。
侍婢立刻斟上满满杯酒,送到梁峰面前。这酒,是万万推不得,然而梁峰却没有举杯,只是道:“下官如今正在服药,不能饮酒,还请司空见谅。”
出白花花肚腩或是干瘪发皱胸腹,简直不忍细看。在家乘凉也就罢,大庭广众之下穿成这样,还真需要定勇气。
不过并未把想法表露在面上,梁峰上前步,拱手行礼道:“陈郡柘梁丰,见过王司空。”
主位之上,王衍放下手中酒盏,细长凤目微眯,看向来人。这还是他第次见到传闻中上党太守。虽然地处并州,但是梁子熙大名,在洛阳可是久有流传。且不说佛子避疫事情,只是当初击杀严籍,勇夺上党,就让他在朝中诸公心中,留下个名号。
然而留名是留名,谁能想到他在上党还能折腾出这多事来。击退匈奴来犯也就罢,日食夺城、解围晋阳,更是出人意料。如今就连年幼天子都记挂上这个名字,司马越自然不能坐视不理。
因此王衍就受司马越之托,先来试探试探这个上党太守根底。看看他究竟心向何处?
“哦?”没想到他敢当面推拒,王衍挑挑眉,“子熙患得何病?”
“行散不当,故有顽疾。”梁峰淡淡道。
这话可是让王衍吃惊。服用寒食散出问题士人,简直数不胜数。
宴是设下,也摆出清谈架势。这第眼,却让王衍忍不住在心底暗赞。
只见来人身简单至极袍服,无粉无黛,无香无花,反倒衬出十足容色。加之此子身量即高,体又纤瘦,苍白病容更是让人怜惜。王衍自己长就好,也喜欢那些容貌俊美之人。若是只论长相,这人可是足以过关。
不过赞赏只是瞬,王衍摇摇手中白玉麈尾,哈哈笑道:“未曾想梁太守如此姿容。只是为何炎炎夏日,还这般拘束呢?”
是啊,在座诸人,都是衣襟大敞模样,唯独梁峰穿着周正。这说浅,是他没有放达气度,说深,则是不愿与他们沆瀣气。这个下马威,使得可有些锋锐。
梁峰只是笑:“心若自在,何必循行?衣衫不过外物,穿舒心即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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