奕延手僵瞬,才低声道:“已经五日。姜医生说,只要熬过最先几日就好。
梁峰试着抬下腕子。他并没抬起手臂,然而这个微小动作,还是惊醒榻边之人。
“主公……”个沙哑声音响起,似乎被睡眠不足,被长久疲惫折磨缺失生机。
然而听到那个声音,梁峰却奇异觉得,胸中燥闷平息些。因为这无数个日夜,只要有些神智,这声音都陪伴在身旁。
“要喝水吗?去唤人来。”奕延彻底醒过来,从榻边坐起,轻声问道。
梁峰长几次嘴,才挤出声音:“粥……”
不似个能听命与人。更何况现在闹成这个样子,更是反目成仇。
“既然不能,何必为他助力?太原王氏,还是跟这等低贱门楣拉开关系为好。左右不过是个太守。”这也是他们如今最佳选择。个仇敌,自然是永世不得翻身更好。何必让他有借力机会。
王瑸这时也明白过来:“大人言之有理!哼,等到处理完幽州,区区上党,又何足挂齿?”
见儿子终于醒过神儿,王浚冷冷道:“以后你府中也要严加看管,莫要再出这样荒唐事情!”
办这场窝囊事,王瑸哪敢顶嘴,乖乖跪倒认错。王浚又板着脸训几句,方才招来心腹,吩咐起来。
奕延眼睛下就亮!这些天主公几乎水米不进,还是第次提起用饭。他立刻高声道:“青梅!取些粥水来!”
喊完之后,奕延也不离开,反手取过旁水碗,递在梁峰唇边:“主公,先喝些水,润润喉。”
那水里似乎掺什东西,但是梁峰舌头像是木样,根本分辨不出,只是浅浅喝几口,就停下来。
奕延也不硬劝,放下碗之后,又拿起布巾,仔细擦去他唇边留下水痕。
这动作,太亲昵些。梁峰偏头让开,喘口气,问道:“第几天?”
※
梁峰慢慢睁开双眼,帷幕之中,并没有光线。厚重幛子遮蔽切可见光源,也让日夜变得混沌起来。
他不知自己躺几日。
自从那天醒来之后,戒断症状就彻底缠上来。梁峰并没有切实可靠记忆,脑中只有些断断续续残影。涕泪横流,畏光痉挛,失眠呓语,都是最轻微症状。严重时,是万箭穿心痛苦,是如同蚁噬煎熬。他也许发狂嘶吼,也许便溺失禁,也许撕咬打滚,也许把切糟糕透顶,让人心生憎惧可怕丑态,都表演遍。身不由己,甚至留不下可容羞愧记忆。
然而每次醒来,都是这样。干干净净躺在榻上,被舒适黑暗笼罩,安神香缓缓飘散在鼻端。还有,抓在臂上那只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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