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会儿,梁峰便大步走进营帐,撩衣袍,跪在地上:“下官参见东赢公。”
司马腾摆出副亲善面孔:“子熙无需多礼,快快请起。”
梁峰却没有起身,而是道:“敢问东赢公,晋阳、阳邑,可还留有足够兵马?”
没想到他问如此直接,司马腾脸色立刻沉下来:“自然是有。出兵,便是为讨伐逆贼,迎回天子。等到天子回返洛阳,朝中安定,就能派兵剿灭匈奴贼寇。”
“那百姓呢?若无人耕种,城野皆空,何人养活这些将士?”梁峰又道。
“讨逆”?开什玩笑!逆贼不是正在攻打晋阳,他个并州刺史,这时候不待在治所,到上党讨什逆?!
然而只是瞬,梁峰就反应过来。司马腾说逆贼,不是指刘渊和匈奴汉国,而是远在长安河间王司马颙!他要出兵加入东海王讨逆联军,攻打长安。如此来,自然要从通过上党陉道。这他妈根本就是打着出兵旗号,逃离并州!
司马腾怎会混到如此地步?他不管并州百姓死活,难道就不要自己领地?!
“主公!”段钦也面上变色,立刻道,“当说服东赢公留下,否则晋阳危矣!并州危矣!”
将军府僚属难道不知道吗?梁峰脸色铁青,厉声道:“随出城去迎!”
面前之人眸光清亮,简直直刺人心。司马腾面色越发冷:“并非本公勒令他们离开,只是诸多世家想随大军前往司州、兖州,跟在后面。”
“那下官恳请收容流民,安置在上党境内。有人,方才有地。若百姓离散,并州就要沦入匈奴之手!”梁峰衣袖敛,郑重伏在地上。
完全没想到梁峰恳求会是这个,而不是力谏让他留在
带上千兵马,路飞奔赶到襄垣县,梁峰迎面撞上司马腾队伍。当看到眼前这支“大军”时,他心猛地沉下来。
只见目所能及,全都是车驾。载着金银珠宝,载着粮秣丝绢,还有那些神情惶惶,眉头紧皱衣冠士族。被兵马拱卫,是来自晋阳,乃至并州其他地方高门望族。当听到东赢公出逃消息后,他们宛若成群结队硕鼠,登上这条小船。这不是个人逃亡,而是个阶级!面对这样支洪流,任凭何等计策,都拦不住!
深深吸口气,梁峰振衣袖,向着中军大帐走去!
连续赶几天路,进入上党腹地,没紧紧尾随在后匈奴大军,司马腾下令扎营,在襄垣休整半日。路上见不少邬堡,还有新垦田地,司马腾本想招梁子熙前来,跟他商量下筹粮问题,未曾想对方就迎上门。
“来如此快?传他进来吧。”司马吩咐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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