田地里,麦子已经扬花,结出穗来,这是去岁播下冬麦,再过个把月,就能开镰收割。除这些麦地,垦出新田里也都撒上种子。背井离乡,流浪到这个陌生地方,田地里粮食就是新附流民唯希望。等到收夏粮,只要还官府借来种粮,就不用再忍饥挨饿,四处逃荒。
因此,这些农人就跟照顾眼珠子似得,仔细照料着田里庄稼。高都真是个好地方,非但会借耕牛给他们开荒,还有村里老人会抽时间给他们讲解些从未听过农事法子。何时除草,怎上肥,浇地时要浇到何种程度……林林总总,不而足。这些可都是只能父传子宝贝经验,就算种辈子田,也未必能知晓清楚。就算那些懒惰愚笨,也要努力听上两耳朵,指望着靠这些多收斗米粮。
然而所有这些,仍旧没有县里组织除蝗让人震惊。那可是蝗神啊!不都说蝗灾乃是天灾,根本不能烧不能杀吗?怎还能灭蝗?
“阿柱,这做真妥当吗?”狗儿背着个耙子,哆哆嗦嗦跟在邻人身后。他也是今年刚到高都,家开三十亩荒田。如今正是青黄不接时候,正赶上府里招人除蝗,据说还有赏。被这个邻居鼓动,他就忍不住跟上来。
可是临到头上,这害怕劲儿才泛上来。他们要除可是蝗神啊!往年不是都要祭拜上香,祈求蝗神娘娘不来田地光顾吗?如今香倒是不烧,改成烧蝗,简直骇人听闻。若是蝗神娘娘怪罪下来,毁他家田亩,可如何是好?
“怕什!”前面那青年倒是点也不担心,大声道,“咱们这可是高都,有药师佛庇佑呢!佛祖座前供奉百鸟,最恨就是蝗虫!多杀些虫,药师佛高兴起来,可不就能保佑咱们吗?”
“还有这说法?”狗儿听得愣愣,小声问道,“是因为药师佛,县里才不让结网捕鸟?”
谁没个捕鸟果腹时候啊。这里靠近太行山,林子多,鸟更是不少。当初好些人都惦记着捉些鸟来打牙祭呢。谁料县里发令,不能滥杀鸟雀、蛙和无毒菜蛇,直接少大半野食。狗儿胆小,根本不敢犯忌,已经好久没吃上肉。
“应该是吧?佛祖嘛,总是不愿杀生。若不知这蝗虫可恶,专吃庄稼,也不会惹恼药师佛。唉,管他呢,县里都说,杀蝗还能领赏呢!跟着衙役掘虫冢,天就有半斗米,若是自个扑杀生出来虫子,斗蝗虫换斗粮呢!”
阿柱也说不清楚药师佛和蝗神关系,不过有点可以肯定,蝗虫是能换粮!而且换相当不少!如今可是青黄不接时候,谁家不缺粮食?若是能用蝗虫换来些口粮,可是天大好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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