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那日起,梁府内外羯人都开始更换姓氏。有些姓何,有些姓史,还有些用米姓。那些难读,拗口名字也纷纷简化为字、两字简单汉名。若是他们仍有酋帅,或是身处村落之中,可能还会有些抗拒挣扎。但是这里是梁府,是庇佑他们,让他们重获新生佛子脚下。就连最最顽固,丝毫不通汉话老妪,也默默接受这个崭新安排。
悄然无声,那群有着高鼻深目,彩发异眸羯胡,用起汉名,学起汉话。而这点,自然不会被其他百姓错
下便以‘奕’为姓!”弈延答干脆。这两字是根据他胡名而来,不过弈延最初并不认字,还是主公选出这两个合适文字,教会他。如果不能以“梁”为姓,自然要用这个日日被主公称呼名字才对。什族名,国名,他根本就不在乎!
看着弈延那副倔强模样,梁峰轻叹声:“如此也好。不过你虽未满二十,却已是营中主帅,与外人相交,还当有个表字才行。便赐你个字吧,就叫……‘伯远’可好?”
弈延猛地抬起头。有名有姓已是难得,表字,更是士人特权!主公竟然为他取字!如今他也学不少文字,知道“伯”乃是长兄之意,主公知道他曾经有过个早夭弟弟;而“远”则对应“延”。这个表字绝非随意而来,是主公特地为他起!
“多谢主公赐字!”话语脱口而出,短短句中,不知包含多少心思。
看着面前青年泛红眼尾和微微发抖身体,梁峰心中不由也有些触动,柔声道:“从今以后,所有敬你重你之人,自当以表字相称。这也是你应得礼遇。”
不,这不是应得。没有任何人,汉人、匈奴人、羯人……会如此待!弈延垂下头颅,用额头抵住地面。只有主公会把看得如此之重,也唯有主公,会以这样礼遇,来敬爱。
无数思绪在脑中翻涌,他却说不出个字来,只有用这顶礼膜拜,方能表达他心中激动之万。
案前,传来阵沙沙声响,双着丝缕足衣纤足来到他面前,随后,那人跪坐下来,扶住他肩头:“只是区区个表字而已,以后若有朝廷封号,统帅大军,号令千万,可如何是好?伯远,起身吧。”
这声呼唤,让弈延雷击似得抖抖,缓缓抬起头。那张熟悉面孔,亦如既往,俊美无俦,还带着丝略显戏谑善意轻笑。两人离得如此之近,似乎在那黑色凝沉眼眸中,都能望见自己倒影。这便是他主公,他今生唯敬爱之人。
心中那份狂喜,混入些许酸涩,些许挣扎,可是弈延并未让它们显在脸上,只是用力点点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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