弈延没有答话。他默默捏捏手中麸饼,低头啃起来。火光映在那张年轻脸上,也映出他深深皱起眉峰。
第二天大早,阿良就把人都
车队虽然添些人,但是行进速度并没有被拖慢。几个吃饭,去枷青壮年,轻轻松松就能跟上牛车。又走大约十来里地,傍晚时分,行人才在路边避风处停下来,埋火造饭。
几个羯奴可没资格吃热饭,围在外圈火堆旁,啃发给他们麸子饼。这饼子又干又涩,划人嗓子眼发痛。但是对于许久未能好好吃饭羯人,还是难得干粮。
用唾沫润着嘴里饼子,郇吉碰碰身边人,悄声问道:“弈延,你在看什呢?”
他们俩是同乡,不过不是个村子里,因为起出外逃荒才渐渐熟悉起来。这弈延虽然年纪不大,但是为人仗义,又很有担待,多亏有他从中周旋,两人才能平平安安活到现在。路上,郇吉都对弈延唯命是从,可惜前两天时疏忽,遇上官兵,才被锁运回郡城。谁能想到,半路上居然遇到买主。现在去枷,还吃上饭,郇吉心情也放松下来,神色不再那愁苦。
弈延收回视线,低声道:“没什。那个买咱们,是什人?”
“谁知道呢?”郇吉费力咽下口中干粮,“那些贵人,都是个样子。反正咱们也是出来逃荒,卖给谁还不是样?看起来,这家主人心肠不错,如果能给两亩地好好种田,已经是难得运道。”
郇吉说是实话。自从半年前离开原来佃户,开始逃荒后,弈延就见识过太多世间险恶。家乡已经饿殍遍地,族人们本就艰难日子变得更加苦不堪言。他曾经还想着带郇吉北上幽州避难,谁曾想尚未动身,就被人捉去。这世上多得是为口饭就能把人活活逼死凶恶之徒,善心反倒难得见。不过郇吉不知道,真正让他心神不属,是刚刚竹帘后闪而过脸。
弈延幼年时曾经跟随父亲起去过晋阳。他父亲是乡里小有名气佛雕师,经常为贵人雕刻佛像。在繁华晋阳城中,他见过那些高门士族车架,那些奢华无比宅邸,还有身穿锦缎,头戴金玉贵人。但是从没有个人,像他刚刚见到男人。那娇弱,那苍白。
竹帘再次掀开,弈延神情不由紧,望过去。然而走下牛车,并不是那个男人,而是个小丫鬟,面色焦虑抱着药罐就向火灶走去。不会儿,呛人药味随着风飘过来。
“有人生病?”郇吉抽抽鼻子,偷眼打量几眼那个小丫鬟,终于也有些忧色,“不会是车队主人病吧?可千万不能出事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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