斯野
他本想洗个澡,但不好让靳哥等,简单拍掉头发林子里的沙,抬头却见靳哥靠在桌沿看他。
这注视比之前几次都来得长,但与他的观察截然不同。
他看靳哥时多多少少带着好奇。
好奇本身就是一种鲜明的情绪,与平静无关。
靳哥的眼神却很安静,像那双眼睛本来的色泽一样,没有丝毫杂质。
好吃归好吃,但也腻着了,能在民宿解决的话那最好。
“我跟你吧。我也会做菜。”
男人又看了他一眼,似乎是在琢磨他这句话。
但男人的神情太淡了,几乎看不出任何情绪。
那种窝火的感觉又上来了,倒不是生气。
他捂住叫唤的胃,假笑着退到卫生间外。
今天一早就出门了,中午本来要在一个镇上吃拌面的,但小杨说塔县的牦牛火锅是一绝,一定要空着肚子去吃。
大家一致决定不吃午饭了,节省时间,节省肚子。
结果就遇上被检查站拦下的事。
他买的干饼和火腿肠太难吃,他草草咬了两口,就喂小卖部的猫了。
斯野在艺术行当里浸*多年,最不缺乏的就是发现美的能力。
男人身上散发的边境的野性和仿佛与生俱来的克制沉默,咒语般蛊惑了他。
他听见自己喉结滚动的声音。
“不打搅。这不算我的家。我明天一早要出去,你睡客厅会被我吵醒。”
斯野忽地意识到,这一室一厅几乎没有生活气息,干净得过分。
也没有感情。
他回神,“靳哥,我们现在走?”
“嗯。”靳哥应了声,却没有向门口走,而是从卧室抽屉里拿出一条迷彩围脖,“戴上。”
“这?”
“挡沙。你刚来不习惯,捂住口鼻和耳朵。”
只是面对这人就好像面对一片淡色的雾,看不清雾的外面是什么,伸手一抓,也什么都抓不到。
那种捉摸不透的感觉让人止不住心痒。
出门前,斯野换了件白色T恤,弯腰搓弄一头金毛。
昨天小杨说高原上冷,他早上穿的是紫色黑长袖运动套装,想着到了高原上再加冲锋衣。
这一身在等靳哥时就汗湿了,还裹了不少沙尘,头发里也有很多沙。
这么折腾大半天,不饿才怪。
“你自己出去吃,还是跟我吃?”男人问。
斯野以为人意思是不出去的话,就在民宿厨房开火。
他住的那青旅对面就是喀什著名的夜市一条街。
什么羊肉串烤肺子凉拌肚子缸子肉全尝了个遍。
这种干净并非单指卫生。
一个人常住一个地方,那必然有许多个人物品。
但除了牙刷毛巾抽纸,他没看见别的生活用品。
男人好像只是在这里睡个觉而已。
一阵尴尬的动静打断了斯野的思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