分不清是梦还是幻觉,他听见顾小苏哭着说:“宝贝,妈妈走,你个人怎办啊?季长渊有没有打你?宝贝,妈妈好想你。”
那年冬天,仲城下场很大雪。10岁生日那天,他放学后没有回家,等所有人都离开,天渐渐黑下来,才从课桌里拿出个小小蛋糕,背着书包悄悄走上楼顶。
他把蛋糕摆在地上,插上10根蜡烛,挨个点燃,然后从书包里拿出各种各样糖,分成三份,自己面前份,对面两份。
接着,他又拿出个相框,对着照片里人看又看,软软地喊:“妈妈,今天10岁。”
“你说生日时,接和殷叔叔起过。你骗。”
大人们都在灵堂忙碌,没有谁来看看他。
就连平时疼爱他外祖父外祖母也因为痛失爱女,而遗忘他。
他将红肿脸埋进膝盖,边低声啜泣,边喊着“妈妈”。
顾小苏遗体火化之后,季长渊回家住段时间,那半个月是他噩梦。
季长渊没有打他,只是给他看几张车祸现场照片。
天带他和殷叔叔起过。
“宝贝,开不开心?”
“开心!”他扬起小脸,双漂亮眼睛亮如晨星。
入秋之后,他每天用红笔在日历上画叉,掰着手指头数还有多少天过生日。
然而倒计时在还剩23天时戛然而止。
“但是没有关系,不生气。”
“你们不来接,来接你们好。”
说完,他低下头,亲亲照片,将相框放在对面糖果边,叹口气,“不过没有殷叔叔照片。妈妈,上次和殷叔叔去游乐园时,你怎不给们拍张照片呢?”
天空飘着雪,蜡烛被风吹熄几根。
他很难过
顾小苏和殷予崇车与失控货车相撞,遗体惨不忍睹。
他那时还那小,看到面目全非母亲时,吓得惊声尖叫,几欲发狂。
但季长渊根本不放过他,几乎每天都强迫他看,然后将他个人关在顾小苏房间里。
他开始整夜失眠,偶尔睡着,梦到也是顾小苏和殷予崇遗体。
惊醒之时,眼前片漆黑,好几次他甚至出现幻觉,看见顾小苏站在床边,鲜血淋淋。
顾小苏死,那个比父亲好千百倍殷叔叔也死。
再也没有人笑着叫他“宝贝”,他再也不是任何人宝贝。
丧礼当天,他在灵堂嚎啕大哭。季长渊将他拉到灵堂外,猛力甩他两巴掌,他几乎被打晕,右耳暂时性失聪,坐在地上怔怔地睁着眼睛,想哭,却再也哭不出声。
后来季长渊勤务兵将他抱回家中,锁天夜。
黑夜降临时,他蜷缩在墙角,又饿又冷,害怕得浑身发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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