康茹死死咬着手背,腰慢慢弯下去,她身上背着包从肩上滑下去,然后压抑声音才从紧咬不放齿间溢出来,眼泪簌簌地往下落,砸在地上-
[陆延]
“姑娘……这有份工作,来钱快,你考虑考虑?”
无数双手把她推向深渊。
她觉得自己点点地烂透。
这辈子要是还能闭着眼撑下去,那就再撑会儿,撑不下去就去死吧。
但孩子出现是个意外,她去过次小诊所想做人流,钱都交,最后刻她推开医生从病床上赤着脚跑出去——她知道她以后会为这个决定后悔,她还是推开那些冰凉器械设备。
“来来,”伟哥蹿进门说,“人回来。”
陆延拿起上次没来得及还碗和档案袋,拉开门出去,站在康茹面前说:“上次问你借,直没还,还有这个,这是有人托给你。”
康茹看他两眼。
她打开档案袋之前完全想不到里面会是两份合同——
份她眼熟得不能再眼熟,就是那份绑她整整五年,每天晚上做噩梦都是上头白纸黑字化成利刃不断凌迟着她借债合同,最后落款是她自己签字。
打不过。”
伟哥用充满追忆语气说:“还记得你三两下就被人家打飞样子……”
“……”
陆延听到这,伸手把伟哥手里捧着碗筷拿下来,然后指指门:“你,出去。”
伟哥:“咋,不是说好借你车,你请吃饭吗。”
所有后悔都抵不过孩子出生那刻,她觉得世界亮点。
康茹愣愣地将这页合同翻过去,发现底下还有张。
那张纸上写着:
乙方康茹女士所欠债务百二十万元已全部还清,自本协议生效起,康茹女士与本公司之间再无任何债权债务关系。
陆延从来没见人这样哭过。
但其实也没有那熟悉。
因为当时她签下这个合同时候甚至没能仔细看清合同内容,同厂小姐妹跟她说:“这合同不会有问题,这表哥,肯定给你按最低利息算,比银行还低,你不用担心。”
于是她握住那根笔,在上头笔划签自己名字。
康茹原来跟所有来厦京市打工女孩子样,她带着简单愿望,来大城市寻找工作机会。
“你还不上钱?——你就不会想办法?”
陆延只脚蹬在地上站起身,走到柜子面前翻阵,最后翻出桶红烧牛肉面:“这口味你看行吗。”
伟哥简直难以置信:“???你是人?”
两人闹阵。
伟哥捧着红烧牛肉面站在门口,康茹正好走上来。
她依旧穿着晚上那身衣服,眼皮底下是即使涂厚厚层遮瑕也盖不掉黑眼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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