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红缨在门口候着,”戚竹音起身,“在偏厅。”
此时夜已将息,红缨卯时听到花香漪唤声,便差人到厨房拿饭,自己先进去。
花香漪说:“你把箱子拿来。”
红缨到柜子前拿下花香漪小箱子,花香漪解开锁,吩咐红缨拿铜盆进来,随后把箱内账簿烧掉。
“夫人这是做什?”红缨急着要挡,“这都是夫人熬尽心血算出来。”
帐内点安神助眠香,花香漪醒来时,戚竹音正坐在床侧椅子里削苹果,觉察到她醒,便搁到旁小案上,拭手后摸她额头,道:“病也不知道。”
花香漪唇间泛白,没有睁眼,把枕畔濡湿。
戚竹音不擅长安慰人,见她哭得伤心,赶忙用帕子给擦,擦完才想起这是刚刚用来擦手帕子。花香漪背身蜷起双膝,不住啜泣。她哭到累,就这样又睡过去,再醒来时,戚竹音还坐在椅子里。
“消息走得慢,”戚竹音说,“……马上新帝登基,带你回去。”
“既无姑母,那里就没有要回地方。”花香漪眨着红肿眼,“分别时,姑母身体康健,不过两个月,竟然就病逝。”
休息,见驿报来,便笑问:“姑母信也来吗?”
戚尾神色古怪,在门口踌躇。
花香漪如有所感,缓缓起身,道:“是病吗?”
戚尾避开她目光,垂头说:“回禀大夫人……太后驾崩。”
花香漪当即后退步,红缨连忙扶住她。她怔怔地看着戚尾,须臾后,泪已先流。她撑着红缨手臂,向外走几步,哑声说:“……休骗。”
“储君答应大帅,不杀姑母。”花香漪纤指松开,看着账簿逐渐被火吞掉,“若不是她做,便是她无能;若是她做,便是她无信。”
清风把纸页翻开,在“哗啦”声里散落地灰尘。
***
端州夜凉,庭院内花木深深,蚊虫多,费盛在新搭凉棚里点香。沈泽川拿汤勺把碗里冰块搅得微响,
戚竹音沉默少顷:“……答应过你不让她死。”
“大帅远在边郡,力所难及。”花香漪说,“深宫非前朝,刀剑无形,元辅也鞭长莫及。”
戚竹音以为花香漪要说什,可她却就此打住,撑着身起来。
“大帅军务繁忙,”花香漪说,“让独自待着吧。”
花香漪手腕都浸在泠泠月光里,她垂眸模样很是憔悴。戚竹音不好再坐,就从袖中摸出个小香囊,放在她膝头。
戚尾默然。
花香漪她用帕子仓促地掩住口,逐渐哽咽:“怎……怎会呢……”
戚尾不及回答,就听红缨喊道:“夫人!”
花香漪身已斜滑,晕过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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