费盛淋透,他翻看着自己已经砍出豁口绣春刀,对雨说:“早就跟你说过,当英雄都没好下场。”
雨水拍打着费盛,嘈杂声音像是在跟他吵架。
费盛脸上血水被冲刷掉,他扔掉绣春刀,蹬着狼烟台边沿,陡然拔出尹昌刀,朝端州喊道:“府君!”他胸口起伏,“给立个碑吧,就刻‘忠肝义胆费老十’。要跟老头面朝茶石河,给你守万年端州!”
沈泽川策马疾行,雨水溅过他眉眼。
端州。
老头。
费盛刮门时烂掉指甲血迹斑斑,他抖着手,就这样去扒台窝里还没灭掉干草。
做个英雄太难。
费盛睁大通红双眼,从怀里扯出听记用本,塞进台窝。他凑过去,用嘴吹着气,被烟呛得快窒息。
老子这辈子。
都会依次燃起来。费盛捂着心口,想擦眼睛,谁知骤风吹得烟灰乱飘,阴半个夜晚天空开始发作,几滴雨水算是前兆,不等端州城内欢声成片,那,bao雨就如同冷水照着费盛脸泼下来。
下雨。
狼烟台火在,bao雨里就像摇摆娇花,被水珠打得抬不起头,火逐渐地变小。
费盛扑到台前,用手挡着雨,,bao怒道:“狗老天!”
数日晴空端州势必要迎来场,bao雨,这雨倾盆浇下来,东门濠沟暂时不会缺水,但狼烟台就再难点燃。
中博。
他早就不是过境寒风,他背后有无数人影。那沉甸甸重量叠加在肩头,把曾经漂泊在世间沈泽川压回地面,他踩着这片土地,他不能——
府君在,bao雨里抬高脸,吼道:“突围!”
费盛纵身跳下狼烟台,
费盛吹着小火,让火舌舔到听记本,火势倏地蹿起来,差点烧到费盛头发。他跌在地上,啐口唾沫。
舍己为人就这次!
两次燃起狼烟台在大雨里蹿不高,但是已经足够,东南方点火星微亮,紧接着,无数火光依次亮起,沿着狼烟台猛然铺开,拉成条蜿蜒长龙,在大雨里明明灭灭。
费盛几步到台前,准备跳下去,他要喊出声音卡在喉咙里,又退回来。
狼烟台前骑兵铺天盖地,根本没有空隙可寻。锦衣卫右翼在这样回调大部队面前,就像麦芒般纤细。
“着、着……日你祖宗!”费盛擦着打火石,然而这突如其来雨太大,把他双手都淋湿。
点不燃。
这雨是骤雨,来得凶,但停得也快,只要暂退回城,就还有机会。
沈泽川横心,朝东南方挥刀,道:“回撤!”
费盛双眼模糊,他认为是被大雨冲,他发疯般地擦着打火石,看那火星明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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