垂帷落地,殿门轰然紧闭。韩丞眼眸睁大,当即回退,惊慌间撞翻小几,酒樽器皿霎时间跌得粉碎,他道:“殿下——!”
戚竹音没起身,拳砸在小几上,瓷盘碗筷顷刻震起,她抄起金筷子,斜插向韩丞颈侧。韩丞挥袖格挡,只听“砰”声相撞,他竟然在官袍内穿着软甲,臂间戴着臂缚!
韩丞拎起小几脚,劈头砸向李剑霆,大发雷霆:“娼门小女,何敢杀!”
福满看韩丞发威,又听殿外传来铿锵脚步声,心里生怯意,端着托盘后退几步。侧旁孔湫已经扑身而上,挡在李剑霆身前,被小几砸破额头。他用尽全力推着李剑霆向后,顾不得流淌血,在那惊变里喊道:“休听他胡言乱语!此贼不除,国无宁日!杀他,快杀他!”
殿门巨响,外边近卫听得呼声前来撞门,风泉带着几个小太监压住门闩。殿内朝臣无不悚然,赫连侯站不稳,连连向后退,喃喃着:“这是做什……”
见殿下才能陈述难处。这几日都察院把赫连侯逼得紧,他是个老实人,叫岑寻益骂得没体面。罢,殿下,殿下听听罢。”
岑愈从自己小几前站起来,先拜太后和李剑霆,才对韩丞说:“都察院主掌弹劾,俗称‘言官’,所呈之事皆为朝廷弊害。遄城紧挨东北粮马道,又贯通荻城水路,税务上有问题,们言官就得说。遄城案还没开设会审,内阁也没有真较赫连侯罪,怎就能说是把他逼得紧?看反倒是他把遄城百姓逼得紧哪。”
殿内乐声渐渐停下,在座朝臣们鸦雀无声。
韩丞觉得面上挂不住,他就是看不上寒门朝臣这副清高样。以前他没熬出头便罢,现在他手里握着阒都性命,岑愈还敢这样公然顶撞他,让他火冒三丈。韩丞强压着,笑道:“寻益,你是旧相识,解你,遄城既然还没有开设会审,就是票子没过红,所奏之事都有待考证,不能这擅自下定结论。”
赫连侯没兵没权,账还让潘蔺透给户部,现在急得像热锅上蚂蚁,心里有恨也只敢偷偷讲。此刻看他们快要争执起来,饭吃不下去,搁筷子,站起来好言相劝:“宴席不谈政务,不谈政务……”
李剑霆在退后中没有站稳,跌坐在地。她心口怦怦
韩丞把空樽递给太监,对李剑霆再度行礼,说:“扫殿下兴致。”
李剑霆也把空樽递给福满,说:“指挥使何必放在心上,不过——”
不过?
韩丞狐疑地抬起头。
殿门吹来阵风,垂帷缓缓飘动着。李剑霆似是发乱,她抬手扶住鬓,指尖触及金簪,对韩丞字句清晰地说:“金樽同汝饮,白刃不相饶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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