尹昌不知不觉地停下,他似乎只能走到这里,即便不服老也追不上年轻后辈脚步,往前是另个世界。他看着费盛沿着这条路继续向前,看半晌。
“小盛,老头没出息,这辈子连儿子也没养活,可是你信,看你得活到百岁,功成身退呢!你往前走,”尹昌停顿片刻,忽然喊起来,“你往前走啊!”
费盛回头看尹昌,觉得老头目光很陌生。他这辈子没有被父亲注视过,所以不懂这目光背后期望。但是他停下脚步,说:“你也走啊。”
尹昌莫名笑起来,他捋起乱掉白发,露出沧桑脸,说:“老咯。”
锦衣卫到底没闹起来,费盛即便不痛快也知道分寸,翌日给沈泽川端药时,听见沈泽川问:“吃酒?”
势摸得烂熟,就像他跟费盛吹嘘那样,只要在中博,他闭着眼都不会走错,寻常土匪根本不是他对手。
尹昌不想提妻儿,因为他们都是咸德年饿死,那是尹昌酗酒开端。他回顾自己过去,认为自己就像脚下泥,这辈子都没出息过。
“你跟着府君,有前途,比出息多。”尹昌看着脚下路,“小盛,人这辈子要走得踏踏实实,光往上看是不成。你比清楚,越是英明神武主子越不好伺候,府君跟前糊弄不得,有点心思瞒不过去。你这脾性,府君不知道吗?不照样把你搁在身边用起来吗?那是因为你有才啊。你盯着乔天涯,盯着霍凌云,可他们都跟你不同路子,你是聪明傻小子,别为着这点东西跟他们怄气,坏跟府君情谊,耽误以后前程。”
费盛听到这里,更委屈。他走在前边,抹把脸。
费盛爹就是费氏偏房庶子,到费盛,连本家赫连侯边都摸不着。他爹还好赌,要不是死得早,锦衣卫佥事这个职位多半也保不住。费盛跟过很多人,当初为跟赫连侯攀上关系,成日在小侯爷费适面前抬轿子,后来跟着韩丞,被当作儿子似呼来喝去。
费盛看府君还在批案务,没抬头看自己,像是随口问。他心里七上八下,摸不清沈泽川意思,只能如实答道:“……昨晚喝点。”
沈泽川顺手把批完案务递给费盛,说:“自个儿去办差院交罚俸。
他不是君子,他什都不是,他就是想熬出头。
老头说:“你看不上霍凌云,可听说他也是好出身,爹是打土匪,活着不容易,别老是跟人家过不去。”
费盛说:“他抢你战功!”
“给他呗,”尹昌走在费盛后边,在费盛不知道时候抬头看着费盛背部,过许久,才说,“还能活几年?拿着也没用。”
费盛还年轻,身量高大,体格强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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