堂内烛光通明,费盛站在里边,霍凌云站在黑黢黢外边,乔天涯就踩在那条黑白交界线上,把两方都挡掉些许。老树雪梢暗鸦叫几声,费盛胸口起伏,他猛地走近几步。
“在这儿豁出命跟着主子东奔西走,你就跟个新来狗崽子搞!”费盛指着自己,恨得双目通红,“阒都大门是开,敦州抚仙顶是守,樊州是跟老爷子打下来!怎不能做这个位置,凭什非得是你乔天涯?!他妈还把你当亲兄弟!”
乔天涯逼近步,说:“把当亲兄弟说算计你?早就跟你讲过,别成日把心思放在这里,该是你跑不掉!”
费盛当即说:“这位置不该是吗!”
雪梢上夜鸦顿时惊飞,剩余灯笼晃在院内,把地上影子推得东倒西歪。剑拔弩张气氛里,费盛用力撞开乔天涯,几步下台阶,不理喊声,径直往外边走。
衣卫腰牌是身份象征,平时得细心收着,连外借都不行。他们戴着腰牌在阒都里风光,又戴着腰牌跟沈泽川在中博起势,腰牌就是他们自个儿脸面。
“扔啊,”乔天涯把腰牌扔到脚边,看也不看地踢开,环视众人,“留着作践?扔!”
锦衣卫把腰牌扔在地上,都不敢直视乔天涯目光。他们垂头丧气,立在边上如同泥塑木雕。
费盛笑容淡,揩着唇角,说:“你这做就过分吧?什事不能坐下来谈,非得把大伙儿脸扔到地上踩。”
“踩是谁脸?”乔天涯问费盛,“大伙儿还是你?”
他刻都待不下去!
费盛出大院,谁也不要。他酒吃不少,扶着墙壁走,滑几下,磕得脑门都青。他忽然蹲在墙根,憋屈地抹着眼睛,也不知道是骂谁,“他妈……”
费盛酒醒些许,他擤鼻涕,前头也有人在擤鼻涕。费盛吓得站起来,看前边冒出个脑袋。
尹昌抄着袖筒,靠前头等着他,咂巴几下嘴,说:“哭啥嘛
费盛强压怒火陡然高蹿,他“哐当”地站起来,说:“他今日踩是脸?他分明踩是这个人!怎,费老十就活该给人做踏脚石?你乔天涯也算得好嘛!”
乔天涯说:“出去。”
院内锦衣卫立刻退身撤出去,只剩下他们三个人。
费盛把手里筷子狠狠掷到酒杯里,那份不甘心都跟着怒火同烧起来,他抬脚踹翻桌子,转身指着霍凌云,说:“踩滋味好不好,嗯?风头要出,主子赏要抢,前头老爷子战功你也要拿,这心可真大啊!”他说着又指向乔天涯,寒声说,“你是不是跟他算好?”
“是啊,”乔天涯正过身,“就算计你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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