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大侄子还没下来哪?”翠情望上瞧几眼,“这久时间,别说吃饭,就是钻被窝也该鸣金收兵。”
旁边陪坐行商说:“妈妈这次来,带什好货?趁着机会拉出来遛遛,有合适,们也要啊!”
“呸,”翠情端详着自己右手上金镶玉镯,“你配什好货?咱们这次带可不是几十两银子腌臜货,那都是顶个出挑雏儿,往阒都走,没个几百两甭想带走。”
“雏儿哪值这个数?婊子都是风情货嘛,自然越懂行越贵呀!”
“你们就配玩玩那些个烂窑子,”翠情染蔻丹手指摸把白面男人面颊,咯咯笑道,“早年端州还是大周销金窟时候,妈妈手底下全是绝色。馆中榜评那多年,别家贱人哪个能压得
刺青。
约莫小半个时辰,楼里灯笼都挑起来。对面唤人上菜,侍奉人进进出出。费盛试着挪动位置,但对面屏风架得很巧妙,根本不给他窥探机会。
雷惊蛰这场宴时间久,从酉时到亥时还没有散。沈泽川把壶茶都喝完,倚在椅子上犯困。又过个时辰,楼里气氛不仅没有消散,反而热烈起来。
“颜氏场子,”费盛小声提醒沈泽川,“主子,这是要让各位行商自己玩儿。”
沈泽川鼻间“嗯”声,困乏地睁开眼,在略显灰暗椅子里望会儿下边,说:“买卖自由,颜氏在这里吃是调和各方红利,收是面子钱,会儿叫人把咱们带来杂粮也卖。”
“人牙子,”费盛注视着下边人,“那是樊州老鸨。”
樊州老鸨身形肥硕,衣饰浮艳,收拾得油头粉面。她从前来这里不跟行商做买卖,专门替雷常鸣带孩子。后来颜氏因此跟雷常鸣闹掰,她往敦州生意受阻碍,才不情不愿地改成卖女人。人都是从中博各州收过去,最饿那几年,斗米能换家老小。
“主子,”费盛半俯身,开始详细介绍,“这个老鸨叫翠情,咱们在樊州听记物价时候,顺道查过她底细。她跟雷常鸣是老相好,原先是端州人,兵败以前也是做老鸨,后来去樊州干老本行,底金都是雷常鸣出,所以她才肯冒着风险给雷常鸣送孩子。”
翠情攥着帕子,扭身挤在行商群里。没人敢在这儿揩她油,倒是她偶尔看上哪个,还会想法子把人家弄到手。她是敦、端、樊三州老资历,在道上混得久,跟雷常鸣和蔡域都有那点牵扯,就是还没有扒上颜氏这艘大船。
翠情身形肥胖,坐下来时挤开几个男人。她翘起腿,斜倚在桌边,后头跟着白面男人跪着给她点烟枪。她歪头嘬几口,吞云吐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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