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建云觉得这弟弟太没出息,他那会儿身体还好,是太子以下最得宠皇子。他可怜李建恒,便求光诚帝,开始带着李建恒上学。
李建恒认识兄弟们,但他们个个都是锦衣玉食,李建恒逐渐发觉那都不是他兄弟。他们嘲笑他,他们讲礼仪,他们摁着他行礼。李建恒不懂,他见兄弟不需要下跪磕头,可兄弟们这样教他,他这样做时候,满殿太监宫娥没个人来搀扶他。
只有太子和李建云在时候,大家才能兄友弟恭。李建恒什都不会说,也没人说,他逐渐不再按时上学,对李建云耍滑头,装病赖床,能不去就不去。李建云觉得他是个朽木,教不,掰不正,便也渐渐作罢。
有回李建恒跟太监钻狗洞,他钻过去,小太监们就捂嘴偷笑,给他甜食房糖吃。他像条寻食小狗,被那几颗化掉
李建恒从不与人谈及生母,因为那是他梦魇。他生母乐氏没有嫔位,是个卑微宫娥,档册里潦草地写着姓乐,别什也没有。
李建恒尚在襁褓中时,咸德帝生母陆氏就把他抱入自己宫中,但仅仅是给口饭吃,给身衣穿照顾。他如今之所以这不学无术,是因为该上学时候,谁也没记着他,他把时间都用来跟太监玩儿。
他没有母妃,他只有个奶娘。
奶娘是咸德帝贴身太监对食,惯会势利眼,苛待李建恒,把他每日收拾得表面光鲜,回到屋子里,他却经常饿醒。李建恒跟哥哥告过状,咸德帝发作贴身太监,贴身太监就回去打骂奶娘,奶娘翌日就冷眼冷饭伺候他,没动过手,可嘴巴比刀子还利,割得李建恒不敢再跟人提。他正经话还说不利索时候,粗鄙脏话先学堆。
奶娘给他讲,他生母是宫里边下贱货,因为暗结珠胎,被原先宫里娘娘拘在院里调养。说是调养,几年也跨不出门,病得半死不活,整日还妄想着能跟儿子见见面、说说话。
李建恒五岁时,光诚帝来陆氏宫里考咸德帝李建云功课,父子对答时候,李建恒捏着蛐蛐跟人玩儿,被光诚帝看见,叫到跟前,那是他第次跟亲爹面对面。
光诚帝问他些字。
李建恒掌心里捏着蛐蛐,不敢看光诚帝,话也讲不漂亮,结结巴巴什都不知道。
光诚帝觉得他蠢笨,五岁,话不会说,礼也做不全,缩手缩脚,没有点天潢贵胄气势。
李建恒很想和光诚帝讲话,但他害怕,他觉得这不是他爹,他甚至在那漫长询问里,哭起来。他这哭,光诚帝便彻底厌弃他,第次也就成为他与光诚帝最后次。等光诚帝走,李建恒才发现自己掌心里蛐蛐在不知不觉中被捏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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