少年净霖白袍玉立,行至阶下时卸剑单跪,苍霁
东君亦小声说:“你见他何时高兴过?没事,自家兄弟。”
醉山僧见东君坚持,终不再谈。只是他被绕两圈,便忘记问被山神吞纳两人如何处理。待回头想起来,既找不到东君影子,也丢净霖二人踪迹。
东君笑嘻嘻地哄得他晕头转向,拍过苍霁只手却始终背在身后。醉山僧不知,他那只手露半截白骨,竟是被烫融掉皮肉。
净霖扶地缓神,侧旁苍霁已经缩成团,变作衔尾锦鲤。他口吞太多,又遭逢东君凶相威压,致使体形难撑,需要变回原形缓慢消融。净霖倒于旁,听闻根茎涌没泥土声音,觉察他们渐陷于根茎与泥交错封闭之中,不仅越陷越深,而且越陷越黑。
净霖身沉臂轻,他环住苍霁,双臂之间如撑水泊。锦鲤滑身其中,再不动弹,净霖便抱着汪水昏睡过去。山神根藤滴答水珠,净霖只觉得自己似也成条鱼,陷于温水之中。他越泡越昏沉,耳边犹自回荡着东君那句。
不论他该是谁,都不应是这般虚弱。你见他屡次涉险,皆靠那条鱼所救,真是奇怪,他若是净霖,必得入大成之境方能死里逃生,既然是大成之境,又岂会被你追赶,就是露原形也未必打得过。不过他举止轻挑,不露真容,刻意冒充也是有。只不过。”
“只不过?”
东君说:“他叫哥哥还怪好听。”
“闲话休提!眼下如何。”醉山僧看向山神,“杀不得除不掉,难道便留他在此?”
“你不是嚷着要捉他回去吗?正想看看你如何捉。”东君说,“此地群山皆是他本体,你须得把它们都扛去追魂狱方算‘捉住’。”
“众位兄弟间,独他最不讨喜。”
苍霁被铜铃晃至昏吐,伏案时见白袍银冠少年郎负剑经过,他正胃中打鼓,却仍觉得此子眼熟。
那不是净霖吗!
苍霁滚过桌案,踩着窗探身而看,说道:“你怎这般”
日光晃眼,苍霁眯眼而观。见净霖面容青涩,个头远比如今矮些,不过到他胸口,便猜这次不是别人,而是净霖回忆。
纵然是醉山僧,也做不到扛山登天。
“念他慈心为儿,也算除魔,便替他讨个宽恕。但若放纵于此,疏而不管,日后怕也会再生事端。如此,便不如就渡他渡。”东君说道。
“你要渡他成神?”醉山僧愕然,“休说笑话!你须得先禀报九天,由君上”
东君随意道:“回头再给他说便是,区区个掌职之神,不打紧。”
醉山僧似有踌躇,他忍耐片刻,凑近东君耳边,小声道:“你若先斩后奏,君上必然不会高兴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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