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吞云吐雾神态飘飘欲然,人虽在榻上横着,却又仿佛已飘忽在云上边。隔着薄烟看人神色迷离,又隐约着癫狂。不仅如此,时御还听着人痴瘾唤声,那覆骨勾缠瘾念,令人头皮发麻。
钟訾显然不是头次来,他打伙计那拿烟枪,肥硕身往榻沿靠,浑身疼痛都止劲,尽数化在眉眼间梢都是痴瘾。他得劲,又缓几口,才渐渐回到时御边上来。
“这东西贵,却贵值。您不知道,只要过头回劲,那就是忘忧药,极乐门,离不开神仙儿物。”他抽新杆,往时御这儿递递,压低声音道:“您尝尝?”
时御目光垂烟杆上,抬指推出去。
钟訾吐烟,笑起来,“这是不打算和走这档生意。”他扶扶肚腩,笑道:“瞧着年轻,小兄弟。这都见黑货,哪
皱,先是露错愕神情,紧接着浮现恨色,怒道:“那是底下东西不干事!这大动静,竟不知道!耽搁贵馆,该罚该罚!”又诚惶诚恐道:“今夜过,明早就差人敲打下去。”
时御既不笑,也不语,只盯着他。
钟訾自若赔上笑脸,“那铁刺事儿,与您说句实话。这生意才到手里,家里边盯得紧,又是头回。怂人壮胆,又得帮腌臜东西教唆,才弄着这出。可您也知道,家里边不止这个儿子,贵馆要猛地重造这批上等货,那点底就是掏空也填不上。老爷子那边……”他恰到好处现点畏惧之色,“这才过年,谁敢提这声?这可是快愁白头!也求贵馆高抬贵手,让那几个寒陋小药铺顺当做下去。这重造是必须,但这银子……”他干笑几声:“您在江塘待时间,可听过烟粟?”
时御凝目,听着他继续道:“如今这海商来,正搁家里谈着呢。您看,江塘若是定,可不该往青平去?但寻思着青平能吃得下这货只有贵馆。待这东西到手,翻利,别说批铁刺。”他悄声:“就是三十万铁刺,都能锻得起。”
海商船上带不少,看样子是打定主意要靠这东西入大岚场。但这东西真值吗?
时御下午才摸过东西,这会儿是渐渐嗅出点不妥。他移脚,只淡淡道:“先拿出东西。”
钟訾擦把脸,“就等着您过目呢。”
时御料到这东西入江塘,私底下必定还有黑货。但他没有料到,江塘竟已经有私行。
这软榻横开,宝屏隔竖。这会儿天晚,人却不少。时御才到门口,已经看见里边烟云袅袅。他不喜这味,故而由着钟訾进去,自个靠门边望。
只这眼,便已经皱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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