朴松才最怕他儿子开口顿炮仗,可人都到这儿,不让开口又委实说不过去,只得小心翼翼抽布团,用眼对他儿子挤又挤。
可这小子最不吃人眼色,惯是狗眼看人,又在徐杭混得久,更将钟攸不放眼里,只当成靠面皮糊弄人野先生,开口就呛道:“这什先生?!朴松才你老眼昏花,这不就穷酸毛头!”对着他爹怒不可遏道:“好你朴松才,在徐杭满嘴放炮糊弄太爷,将哄回来就找这个烂鱼烂虾充数?!呸!”他跳身对旁人骂道:“你愣甚?松开松开,快把老子松开!”
“哎呦天爷!”朴松才连忙要把布团给他塞回去,可这小子长记性,闭紧嘴来回甩头,就是不给机会。人都扭成麻花,滑摔在地上,骨碌溜开朴松才捉人手,滚在地
,却也懂些礼数。见这人古怪,心下想笑,还是捏着笔憋住。谁知那小子倏地瞪过来,顺着将着屋子打量圈,眼里露出鄙夷,又将苏舟瞪眼。苏舟莫名其妙,他原本就是霹雳直率性子,当下虽没瞪回去,但也彻底收笑,盯着自己字默念几句混账小子。
“请。”
钟攸沏茶,朴松才站起来接,也不管烫口,仰头就喝下去,闭眼道声:“好、好茶!”
那脖子口都被烫得红起来。
钟攸扶茶壶手顿,也没料到他这客气,连忙叫苏舟去厨房倒凉水来。
“不忙不忙!”朴松才摆手,掐着脖子咳几声,缓过来才道:“先生好茶,让小公子不要忙。”又切声道:“原先先生盘这块地,说要开个书院,便有些属意。但原先犬子不在青平,直待在他徐杭舅舅那边,眼下他舅舅生意要扩去江塘,顾不得他,就给送回来。他回来,看这镇里镇外也没个像样私塾,就想问先生声,不知现下入学还来得来不及?”
钟攸这才看那小公子,人正盯着他看,额角突跳,副吃人模样。
“来年春才入学,来得及。”钟攸放稳茶壶,缓道:“不过镇中先生不少,何不为令公子独请师?”
朴松才屁股在凳上蹭几下,犹豫着道:“犬子常待徐杭,是在老人家身边长大,如今。”他看眼扭身儿子,惭愧道:“如今不太像样子,先前请过几位先生,但都……咳,见先生气度不凡,又有蒙老力荐,所以来求求。”又立刻抬手道:“先生原先盘地花费不少,为得是临近村孩子,不论先生收不收犬子,日后书院冬日炭火、订更著书银钱,朴家都力担。”言罢老眼恳切地望着钟攸,好似他真说个不收,就能当即捧心泪眼。
钟攸倒没说收不收,只道:“令公子有话要说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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