钟訾下船,随从满路,挤得钟燮连边都站不住。他见钟燮,先招呼着往过去走。这人体态浑圆,挤几步就气喘吁吁,大汗淋漓。他扇着袖,白皮细嫩脸上满是亲近,他道:“燮哥!”
去你大爷蟹哥。
钟燮腹诽,只抬手作个礼,面上平板道:“许久不见,訾弟。”
钟訾凑过来,堆积波浪似腰身挨着钟燮,对他热情道:“走走走,弟兄正是来探望燮哥,来趟必须得请你过过好酒!”又喊声道:“快扶燮哥上轿,咱去最好酒楼!”
“不成。”钟燮跳开步,板眼道:“下午还要当值,喝不酒。”
道:“小畜生!只许你找,还不许?你等着,你听见没有!”
钟攸怀里还带几本书,应是刚在街上顺道买。他见时御拉着马车来,便停步笑道:“夫人不归吗?”
“她要和大嫂待起。”时御道:“们归就是。”
钟攸见后边时寡妇还在往这边看,对时御道:“那倒也行,总归不远,想来随时能来。”
钟攸上车,时御就赶马跑起来。这次钟攸坐在车厢里,靠着壁。马车跑出镇,入颠簸乡道,钟攸昏昏欲睡中,听见时御低低地句。
“诶诶!那是,小弟思虑不周,得罪得罪。”钟訾连忙拍嘴,道:“那咱趁这会儿去吃顿?燮哥下午当值,得吃好!”
钟燮心下叹气,却不能连顿饭时间都不给。他猜测钟訾此番前来是为钟家探路,江塘如今水路四通大岚,加之京都传出圣上已有开凿塘靖运河风声,钟家作为唯水上霸王,自然要先与青平过场协议,以免将来走船靖陲有争夺生意隐患。
旦日后塘靖运河开通,江塘钟家势必会再上层楼,到时候于京都钟家而言,也是相当大助力。钟子鸣自从崇泰年间跃身高门,看似风光并列,实与老派豪门相差巨大。只说个贺家,先后出过数位清正直臣,分别担任过中枢要职,最后个贺安常更是在最盛时被誉称为
“谢谢。”
钟攸那句不必客气,在口中转又转,最终没有说出来。
那边钟燮归青平府,没多久江塘就来人。来者他不陌生,正是钟攸兄长,却不是钟鹤那样人物,而是个彻头彻尾纨绔。江塘钟家有三房分割江塘水路,今日来钟訾是其中正房二子。
钟攸因为身份特殊,不在这三房之内。幼时钟燮去江塘钟家玩,没少见这些钟家子弟欺辱他,故而至今,钟燮都不怎待见这些人。
钟訾是乘自家船顺入青平,阵势豪奢,摆尽江塘钟家风头。钟燮往边站,都想调头走人,巴不得他看不见自己。但碍着钟子鸣脸面,得受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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