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如许。”老狐狸也露黯淡颓然,“为师黄土埋颈,这路你还要孑然前行,若是为此人平添坎坷,来日九泉之下,为师也要恨他恨。”
贺安常淡薄唇抖抖,眸中更加冷凄。
贺安常颔首,转头去。
只说次日晨时雪下大,贺安便顶着雪往返在皇宫与章府,既要接扶左派事务,又要照看他老师。章太炎此番牢狱之灾后,向从容神色都露惫倦。
今日贺安常也守在榻前,章太炎在榻上与他交谈近来形势。章太炎说着说着忽然息音,贺安常只闷头等。他前段日子在乾清殿前跪几日,腿膝还没好透,这端正跪坐榻前难免疼痛,可他素来是严守师礼人,故而就这受着。
不知几时,章太炎咳几声,压着哑声道:“你幼时从晖阳候,学成清冷静心性子,本该顺着晖阳候心气做个江湖逍遥子。可惜年少逢着老夫,硬将这身逍遥塞进豆大仕途里,生生长成专注拘礼人。老夫世庙堂鞠躬,想那江湖之远,又舍不下这身社稷干系。可怜你,也被老夫拘在这方寸京都。”
贺安常眉眼微垂,平和道:“生而立世,为民为君,这是读书所为,亦是如许志向所在。”
章太炎低声道:“那至如今,你与谢净生,是个什缘由。”
贺安常目光沉静,面却露落寞。火药那夜,他就知道是逃不过老师火眼金睛。
“君子坦荡荡。”章太炎显已在心中将此事翻来覆去苦想多日,既不想伤着爱徒心,也不能让他泥足深陷。此事不易谈,他多日话都到嘴边,又生生说不出来。如今这谢净生离京,来年若无大事是回不来。正所谓两地相隔,才好断干净些。便道:“断袖之癖当朝不显,你为家门嫡子,老贺大人更是容不得此事。如许,为师且劝句,舍此人罢。”
贺安常不语。
章太炎长叹息:“他何等出身?近年行事堪比柏九,已经得阎王之风,是最面热心冷人。你若执意,而后路该如何走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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