门外是旧居民区,潦草楼层间扯好多塑料棚布挡雨,看着乱七八糟,像是野蛮生长灌木丛。
苏鹤亭两步跳下台阶,天还没亮。他感觉冷,就套上外套。外套又薄又小,露着他两只瘦手腕,挡不住湿冷风。他把手揣进兜里,蹚过水洼,走出巷子。
“小苏,”骑自行车路过牛奶工看见苏鹤亭,猛地刹车,放下条腿,路滑到苏鹤亭跟前,问,“你爸在家吗?得问问他,他打算什时候还钱啊?”
苏鹤亭脚尖挪动,道:“……快。”
牛奶工说:“别说快,每次都快,给个确切时间!”
苏鹤亭是个骗子,他爸也是。从他有记忆起,父子俩就在流浪。他学会第句话是“快跑”,因为他爸总让他放风。有时候警察来,他爸会带头先跑,等跑远,才记起自己还有个儿子。
“像这样大人,超级不靠谱哦。”老苏胡茬正刮到半,忽然回过头,脸上笑嘻嘻,“虽然爸爸还是爱你,但是小苏,将来可千万不要变成爸爸这样人。”
他长得表人才,却是个无赖,平时把自己捯饬得光鲜亮丽,屁股后面其实欠堆债。他不赌博,也没什特别爱好,就是老觉得自己能成大事,所以从不把钱当作钱,很舍得花。等钱花完,他又四处去借,借完轮又轮,最终把朋友都借成仇人。
他们没有家,老苏不敢在个地方停留太久。有时,苏鹤亭在半夜醒来,能听见老苏电话响个不停。
苏鹤亭问:“你怎不接电话?”
苏鹤亭鞋底踩到石子,硌得他心慌。他揣在兜里手指紧揪,像犯错,心里也不知道老苏什时候能还钱。路上过来过往好些人,都拿眼睛瞟他。半晌,他从兜里把那二十块掏出来,递向牛奶工。
牛奶工弯腰,从苏鹤亭手里把二十块拿走,道:“别怪叔叔凶,给你爸借钱不是闲钱,没有收利息已经是情分。他当
老苏戴着耳机打游戏,把包薯片尽数倒进口中,装听不见。他心比天高,却对生活没有计划,经常整夜打游戏。
苏鹤亭得不到回应,便趴在发潮被褥上,目光透过房间窗子,对着五光十色夜场灯光发呆。
老苏玩到清晨,丢给他二十块,说:“去买两笼包子回来,要韭菜鸡蛋。先睡会儿,你回来记得叫,别自己偷吃哦。”
老苏讲话总带个“哦”,不刻意,好像是习惯,从他少年起就这样,似乎这样讲话就能使人答应他所有要求。
苏鹤亭跳下床,穿好鞋,在拎不拎外套中犹豫。没人会喊他天冷添衣,他必须自己做判断。最终,他拎上外套,揣起老苏给钱,出门买包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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