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初时不甘心到极点,接连修书去恳求,为那腔痴爱,连尊严都不要,说哪怕做小也好,思之如狂,思之如狂,若她识他时,他还未成家该多好?或许不至绝情如此!她日日回那约会处,长守不离,盼着奇迹出现,天见可怜,然而终究是人面不知何处去,桃花依旧笑春风!
信是寄,久无回应。
待有信差来访时,递给她是摞死信——地址已无人住,举家搬至大洋彼岸,檀香山。这倒是没骗她。
段璀珍青春蹉跎,都用在等待上。
可等来最终只是这些嘲讽她似退信而已。
人又如何能幸免?
周先生修书,说暂回不来。
段璀珍说,那等吧。
等三年。
周先生书信从月数封,到数月封,后来很久没有音讯,她急得吃不下饭喝不下水,无心治学,文书荒废。
,因他知道她肯定是愿意。
那时候新式青年都慕求个琴瑟和鸣,自由恋爱,他与她正是如此。她自然是知道他家里还有个妻子,但那不关乎爱情,不过是旧社会时父母之命,媒妁之言。她不把那还裹三寸金莲原配放在眼里,正如周先生也从来看不上这旧社会缩影样。
她心里头知道,他们肯定离!
少女怀揣着那照片去校园内座湖心小岛,这地方荒草丛生不曾打理,生着大片芦苇,是她与周先生时常约会地方。
照片在那晚送出,因周先生老母身体抱恙,得北上回乡趟,临别依依不舍,月下花前,互诉衷肠。
内战结束,从此不再有人叹国破山河在,路上都是换上绿军装同学在欢呼,她失魂似走在人群里,穿着袭格格不入红裙,走着走着,从大哭,到大笑。
哭够,笑够,大病场,如死次。
后终于等来封短讯,字迹仍是俊秀字迹,写话却叫她认不出故人。
母亲仙去,家中商榷多日,因兄嫂身份,恐难有安,友人再三劝说,将随机举家迁至檀香山。妻已有子,不敢委屈珍珍,万般难言,唯剩勿念。
妻已有子?
妻已有子?
是何时有?为何从不说?
但他最终还是要走。
她很有心思地留最美相片给他,相片里姑娘琦年玉貌,又与他是灵魂伴侣,时时刻刻都在勾他回来,她笃定他速去速回。
段璀珍失算。
周先生走后不到半月,内战二次爆发,阵线转移,国军北上,这片久经战乱土地还未流完鲜血流干眼泪,攘外之后内也要安,这回是骨肉相残,痛百年伤口还在撕裂。人如草芥,命如浮萍,从南到北,仍不得安。
这片土地在经历着撕扯和分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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