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这样精神状况下,第二世生过得疲乏至极,到老,从高位上退而传子,他终得放松。他这时候才意识到昨日种种譬如那昨日死,过去东西真就不如让它过去。于是他来到这座自己往日时常驾临,且对重华而言极为重要宫殿门口,立下碑帖,留下这样四个字:
昨日已死。
既然昨日已死,君又何须计较,何不回头?
到第三世,新君即位后见此碑文颇为感触,为怀悼父王,二遵先君遗念,于是将御史殿重新修葺,建成坟茔模样。在这座特殊宫殿中,楼台为墓穴,往事为逝者,以告诫众人“宽仁、释怀”,无事莫追究,有事莫执求。
这些年来,几乎没人会到御史殿里去翻查什往事,守备虽多但精神松怠,这也是为什墨熄能够不经通禀,轻易来到大殿内缘由。
殿好时机,确实可以试上试。
墨熄看着那行宫灯游远,思忖片刻,最终向御史殿方向行去。
御史殿共两处入口,皆设有结界迷障,且有戍卫重重把手,但这对于帝国第将帅而言并不算太大阻碍。墨熄没费太大功夫就潜入大殿中。
与其他富丽堂皇宫室不同,御史殿构架极为特殊,与其说它像个宫殿,不如说它更像座墓穴。大殿入口处矗有碑,由龙之第六子赑屃雕塑所驮,碑上书有四字,曰“昨日已死”。
这四个字是重华第二位君上所书,那时候重华方才立国,开国之君便因征战留下宿疾而突然,bao毙。当时遗诏未拟,正统未立,立长、立贤、兄终弟及还是子承父业都还没个定数,于是王室手足也好,权臣贵戚也罢,每个人都虎视眈眈地盯着那个空置着宝座。
笃笃……
墨熄嵌着铁皮军靴踩在砖石地面,发出空寂回响。
御史殿很深阔,制式与真正坟墓相同,路修有镇墓十二石兽,往下最深可至地面以下百五十余尺。
主步道
后来,夺权血雨腥风在重华肆虐整十四个月。在这十四个月内,无数人含冤入狱,多少魂死不瞑目,直到始君第七个公子继位,这场风雨才渐趋平息。
在那样朝局情况下,纵使君上登位也并不能得安宁。这第二代君王每日都活在权谋与算计之中,他王后,子嗣,甚至他自己都遭尽种种暗算,终日如履薄冰,以致使最后他罹患种心病臆症——他必须时常来御史殿翻检记录在案过往,反反复复地查看。
譬如,某个王兄今日都去何处?
又譬如,某个重臣昨日都见些什人。
只要被他抓到星半点端倪,他就定会顺藤摸瓜地查下去,把所有蛛丝马迹都牢牢把握在掌心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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