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在成为妖魔道道主之前,旁人都说性情懦弱,优柔寡断,仁善有余,果决不足。他们觉得有资格接替父亲坐上道主之位,只能是师兄。可只有知道,如果师兄当道主,必死无疑。所以不管性情有多懦弱,在彼时也已经无路可退。只能杀他。”
往昔事情,在沈独讲述里,总是平淡。
他凝视着裴无寂,平静声音像是深海里暗流:“裴无寂,你知不知道,为什没有杀你,还要教你、养你、扶植你?”
“……”
裴无寂不知道。
他开口唤个字,音色竟已沙哑,浑然没有他来时所以为镇定从容,以至于那个“独”字怎也无法出口。
沈独终于眨下眼。
他收回目光,微微侧转头向身旁看去。
这时裴无寂已经站到他床榻旁,在那字出口之后便屈膝在他榻边半跪下来,手伸出来,竟将他腰抱紧,脑袋也贴在他腰间,紧紧地,颤抖着:“沈独,好怕,不想你死……”
身材高大青年,已非昔日纤弱少年。
跟沈独这许多年,他是怎样字迹,怎样笔锋,他是再清楚不过,不用细究都能看出那雪中兰花必出自沈独之手。
只有他有这样乖戾,这样孤冷。
但这只等候蝴蝶,绝不是沈独手笔,而是来自于个他不知道旁人。
若仅仅如此也就罢。
裴无寂或恐还能安慰安慰自己,这或恐只是个微不足道巧合,内中可能藏着点自己不知道细节。
事实上这不仅是裴无寂疑问,也是间天崖上知道这件事所有人疑问。
外面总有些传言,说沈独不杀裴无寂,是因为看上他这身皮囊,色令智昏。
可
他已经拥有足以碾压很多人力量,就连这张以前总带着点恐惧脸庞,都添上几分坚毅。
可他此刻姿态,又是如此地熟悉。
沈独还记得,裴无寂第次这样近乎亲昵地抱住他腰时候,又紧张,又局促,像是鼓足全部勇气,要战胜心里面某种激烈挣扎着想法样,生怕自己会拒绝他。
带着种往无前决绝。
也正是这种决绝,让沈独再次地产生不忍,默许他靠近。
偏偏,沈独注视着这幅画眼神,太安静。
安静得不像是个才从重重危机之中脱险人,也不像是妖魔道上那个让邪魔外道听都要心里颤抖大魔头,便连那戾气深重眉眼轮廓,都因此染上些许远山似渺茫清润。
这刻沈独,实在好看极。
那双幽深眸底,甚至带种扎透他心、缱绻味道。
“沈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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