贺五德听不懂。
劫后余生，他心底里只有
种莫大
庆幸，时之间，什
江湖路远，什行侠仗义，都被抛到
脑后。
快意恩仇，那是大人物们才有资格谈事情。
像他这样小人物，能苟且活在这世间都不容易，还闯荡什江湖呢？
他想也不想，扔手中剑，又脱身上属于守正宗弟子袍子，转身便直接朝着山下跑
贺五德眼角余光撇着。
那持着剑修长手指，停有会儿，终于还是慢慢地收回去，压在剑锷内侧剑柄上。
这模样，应该是不会杀他。
可贺五德依旧不敢抬头。
良久后，只听得从喉咙里发出来模糊声笑，有点恍惚苍凉味道：“不想死？可有时候，活着真没意思……”
容颜如玉，面上有种奇异苍白。
那是贺五德见过最好看五官。
也不知是此刻天光照着，晃他眼，还是这山间雾气轻浮，迷他神，竟然觉得昔日曾远远惊鸿瞥蓬山第仙顾昭，也不过如此。
只是才看眼，他便不敢看。
畏惧这般面容。
动静，终于算是松口气。
“呼！”
浑身时烂泥般瘫软下来，他下仰在那石头后面，大口地喘息，浑然没有察觉到，道阴影已经从他所仰靠山石上方覆盖下来，遮挡天光。
直到他连滚带爬地起身，手指按到那片阴影。
这已经是山丘最高处，哪里来什阴影？
风再吹。
衣袍猎猎声远。
贺五德重新抬起头来时候，那道身影已经远，渐渐被潮湿、浓重又冰冷雾气埋进去，可他去方向却能很清晰地辨认出来。
不是从东面离开不空山，而是去往不空山北面。
活着真没意思？
也畏惧他眉眼间那抹消减不去冰冷森然。
贺五德深深地埋下自己头颅，在垂首瞬间，只瞥见对方持着剑手指微微动，于是他腿软，直接就跪下去。
干干脆脆，半点犹豫也没有！
人趴在地上，伏首在那魔头脚下，赶在对方开口，也赶在对方动手之前，他已经直接哀求道：“不要杀
！不想死！还想回去，为爹娘扫墓……”
几乎就要举起剑，顿顿。
而且……
像是个人影。
那瞬间，股寒气从贺五德尾椎骨上冒出来，只觉得浑身僵硬，慢慢地转过身也转过头去时候，终于真真切切看清传说中那魔头脸。
紫黑色鹤氅，被山峰吹起，像片云似飘荡。
他右手持着那柄杀过许多人垂虹剑，左手手腕上却挂着串色泽温润沉香佛珠，腰侧则悬着幅卷起来画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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