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想死在这里,也不能死在这里。
这回是天下正道围攻,妖魔道上有自己人算计!
他旦死在这里,死在这逃亡路上,迟早会被人找到,刀割下头颅,然后挂在五风口高高旗杆上,成为旁人丰功伟绩里笔辉煌注脚!
可是——
这天下,自来只有旁人为他沈独做嫁衣时候,
他不是不能死。
妖魔道上十年,见过无数生死,也亲手葬送过无数人性命。从弑父杀母坐上那个位置之后,他就没有想过自己能善终。
只有裴无寂,天真地为他准备口金丝楠木棺材。
他说:“若有日你死,便将你收葬在这副棺材里,然后悬在间天崖上。切都跟你活着时候样,可以看到最早日出,最晚夕落,过最长昼,度最短夜。”
是,沈独不喜欢夜晚。
深谷里石头,绊下,沈独脚步本就沉重而蹒跚,还好用手中垂虹剑撑,才险险避免跌倒在地。只是周身本就乱串气血,受此震,便更为紊乱。
他咳嗽声,鲜血染满薄唇,也洒在衣襟上。
三个时辰前才换上鹤氅,本就是深紫颜色,浸满旁人或自己鲜血之后,越发深暗。
就连那宽大袖袍上织绣大片金色十六天魔图纹,都被染污。
哪里还能看出半点妖魔道十年道主深重积威与气魄?
下雪。
天很冷。
血很烫。
隆冬雪片,从乌沉沉天幕飞下,将周遭萧瑟群山轮廓掩埋,天与山忽然就成般颜色。
沈独下有些分不清方向。
他记得,自己那时候倚在软榻上,笑声,骂裴无寂是个傻子。
因为,以他功力和修为,放眼天下能打得过他就没几个。若真有日出事,死,那必然是发生什很大变故。
在这种情况下,他这种人,怎可能留得全尸?
有棺材都是白费。
可此时此刻,沈独不想死,也不能死。
怕就是路边要饭,也比他好上百倍、千倍。
嗤。
心里不由得冷笑声,沈独只觉得喉咙里血腥气迅速地涌上来,几乎下刻便要呕出口血。
可他竟硬生生咬牙忍住!
苍白精致面容上,双幽深墨瞳,比这扑面朔风更烈,比这周遭大雪更冷!
他视野已经很模糊。左肩、右腹伤口狰狞地翕张,汨汨淌出鲜血不断带走他力气和温度,在这荒芜山野里留下鲜艳痕迹。
但他不在乎。
若那些追兵够快,他没可能逃到这里;既已经逃到这里,这漫天大雪便有足够时间,将他行迹掩埋。
更何况,前面就是天机禅院吧?
“咳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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