直到夜深,觥筹散乱,万籁俱寂,他也没有回过神来。想到从今往后或许再也听不到师尊叫他名字,只能听到声声尊主,他就觉得自己从没有这厌倦过这世上繁多规矩。
但至少楚晚宁还在,墨燃也还在。他们或许今后会相隔千里远,或许好几年都未必能相见,不过这片人间月色,他们终究还是能在天涯各处共赏,这多少也算是宽慰。
死生之巅山脚,无常镇。
两个披着帽兜斗篷人自黑夜中走来,行至热闹欢腾夜
耳畔隐约响起吹叶声,薛蒙凛,循着曲声方向望去——
然后他看到,但那两个人已经行太远,停在渺远通天塔檐旁。飞翘雕兽庄严塔角后面,两个昔日再熟悉不过身影倚立。坐着袖袂飘飞,膝头搁着神武九歌,倚着夜衣修身,指尖执着枚竹叶在鸣奏。
“访故人明月下,灯花人面相映红。朝凤雏啼春晓,万顷河山清平中。总角藏酿君莫饮,经年归来与兄逢。人生何必常相伴,遥以相思寄东风。”
这悠然琴哨声回荡于泠泠月色里,飘向浩浩长空中。
曲恭贺终,但见得阵金光闪过,楚晚宁衔烛纸龙应召而出,两人跃上龙脊背,就此乘风远去……
刀,银柄长身,缀着望舒晶石熠熠生辉……
是把重新淬炼龙城!!
薛蒙几乎是栗然地将那锦盒揣在怀中,而后竟径直破窗跃出,在后花园中掠而起,喊道:“师尊!!”
空寂掌门后院,回应他是呜呜风声。
他疯般地唤道:“师尊!!墨燃!!”
后来,薛蒙在锦盒中发现两封字迹相似书信。封是楚晚宁,封则属于墨微雨。
墨微雨那封信写很长,讲后来种种故事,告知他先前许多隐衷,并说明他们之前因为还并不清楚世人对他们看法,所以不愿贸然出现,拖累死生之巅。至于这把新龙城弯刀,则是这几个月来他与楚晚宁想方设法取得材料淬炼而成,或许能用到。
而楚晚宁书信则短得多,信上工工整整几行楷书:
尊主,玉衡心中有愧,故无颜与君相见。前路将长漫,望多珍重。龙城刀柄嵌朵晚夜海棠,可伴尊主生。若他日尊主需取玉衡绵薄之力,尽凭差遣。
那天晚上,薛蒙对着“尊主”两个字看很久。
“出来啊!”
夜风清爽,吹在脸颊上又湿又凉,他在锦簇花丛中没头没脑地疾奔着,衣袍和手臂被树枝刮花也毫不在意。
“你们出来啊!!”
声音到最后都有呜咽。
哪里都找不到人,薛蒙停下脚步,慢慢地弯落身子,蜷在地上喃喃着:“回来啊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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