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燃儿!你怎——你怎个人?”
薛正雍坐在尊位,他脸色很差,难得不修边幅,铁扇随意摊在桌上,“世人甚丑”四个字潋着微光,宛如场闹剧批注。
“玉衡呢?”
墨燃迈进殿中,他像滴水,在烧至十成反而宁静滚油里落下,激起噼啪炸响,几乎所有人都在他进前时候呼啦退大步。
“墨燃!
门,缓缓地打开,他两辈子疯狂与荣华,噩梦与黑暗,都缘即于此。
他想起前世,二十二岁那年,他改丹心为巫山,匾额砸碎,尘烟弥散。他立在旧匾之前,在此发誓要踏遍诸仙,为尊天下。那生在此堕落,这生也当在此终结。
丹心殿里密密麻麻都是人,有头有脸人物聚得比蛟山讨伐徐霜林那次更多。
听到开门声,众人回首,但见个高大黑衣男子立在门槛前,脸色苍白,额前沾着几缕湿透黑发。天光逆于他身后,穹庐是铅灰色,雨雪霏霏。
谁都没有想到墨燃会这样忽然出现。
山马不停蹄赶回去,共花四天时间。
这路上,他其实想很多事情。
比如自己缘何会重生,比如前世楚晚宁为何要在龙血山石洞布下这种玄机,比如师昧。
想很久,却找不到任何个明确答案。
他原本就不是个聪慧人,如今备受煎熬、左右忧心,就愈发无法安静下来细细思考——师昧终究是懂他,楚晚宁是他软肋,只要楚晚宁将往事想起,就无疑宣判他死刑。他心乱如麻。雨渐渐大起来,墨燃迎风站在死生之巅山阶入口,他仰起头,丝丝缕缕银霜拂落于脸庞。面前,条石阶蜿蜒曲折,通往云蒸霞蔚山巅。
他是蛟山上那个以命换众人安平英雄,还是孤月夜那个杀人不见血魔头?他到底是个怎样人?
时间无人吭声,每双眼睛都盯着那个归来男人。
信任他人觉得他很可怜,又湿又冷,像冒雨回家犬。而不信任他人,只觉得他很可怖,阴沉幽深,像爬出地狱鬼。
雨水不停地敲击着屋脊青檐,渗入阶前石缝,瓦上苔藓。
墨燃抬起黑漆漆眼眸,扇子般睫羽下,眼神润湿。他轻声道:“伯父,回来。”
这条山道,生也走过,死也走过,悲也走过,喜也走过,两生行无数次,从少不更事青涩时光,到尘埃落定,负罪归来今日。
天很冷,夹杂着雪籽雨水落下,打湿他黑衣,凝染他发鬓。
青年本当无烦忧,朔风吹雪白头……
墨燃闭闭眼,步上长阶,朝山上走去。
个自投罗网罪人,终于“吱呀”推开死生之巅丹心殿朱漆大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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