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……”
楚晚宁眼前阵法时明时暗,显然那阵法已经到存亡攸关时,是被封印还是爆裂成型,便再此举。他手上力道未撤,但却在微微颤抖——
这不是鬼界天裂,取舍只在须臾之间,甚至来不及有更多思索。
这是把刀架在他徒弟脖子上,给他犹豫,给他亲眼看着,令他痛苦难当芒刺在背。
华碧楠微微抬起下巴,轻笑道:“怎样,阵法开,你们也可以再应战,但这刀要是落下,要再活过来,却是千难万难。宗师可想清楚。”
可是从没有人真正解过他。
对于薛蒙而言,师昧是友,他觉得这个友,理所应当跟在他后面,陪伴他,肯定他,扶持他。
对于曾经墨燃而言,师昧是倾慕对象,他觉得这个对象,理所当然是圣洁,宽容,温暖,毫无瑕疵。
对于楚晚宁而言,师昧是徒,他性格温和,平易近人,有着令自己羡慕与欣赏宽容与隐忍。
这个时候,他们才忽然意识到,原来直以来,师昧就这样默默当着薛蒙挚友兼跟班,当着墨燃曾经朱砂痣后来蚊子血,当着楚晚宁座下最不起眼、最不出挑徒弟。
道……你们都记得,从前因己私欲,做过些事情。那些事情,至今仍不清楚是对是错……其实不配当师尊徒弟吧,很多时候,都做不到舍生取义大义凛然……”
“师昧……”
高台之上,薛蒙听他这样说,不由地想到楚晚宁身死那夜,怀罪令他们前往地府救师,而师昧却略有踟蹰,没有很快答应。
而墨燃则想到当年那碗抄手,想到客栈里,师昧长作揖,歉然告诉他,那碗温柔,原是楚晚宁所做。
而楚晚宁呢?
就在这时,师昧说话。
他声音不是很响,但依旧
他唯独没有当过,是他自己。
华碧楠冷冷笑着:“你这是有遗言要说?”
“华碧楠你放开他!”
“不要伤他!”
“不要伤他好说啊。”华碧楠道,“你们全都束手就擒,坐以待毙,自然不必要他性命。”
楚晚宁想到是金成池求剑前,师昧对于神武求而不可得嗟叹。
除此之外,却也想不到他更多缺憾。
师昧这个人,直以来都是温柔,是完美,是乖顺。他就像场凛冬新落大雪,洁白无垢,因此雪地上落星半点尘泥,开枝半朵梅花,都会显得格外惹眼,格外令人耿耿于怀。
他错也好,他犹豫也罢,他偶尔点自私,点心眼,都是那清晰可见,且难以忘怀。
但他本也是个再寻常不过人啊,不是尊石像,副绢画,他也有私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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