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晚宁忍着淡淡笑意,走到他身后,轻咳声,问:“在做什?”
“啊。”少年惊,回过头来,仰头看着他。
第句话是“玉衡长老”。
还没等楚晚宁应声,他睁大眼睛,就说第二句话:“你怎没打伞?”
还没等楚晚宁回答,他就站起来,踮起脚尖,努力把手中油纸伞举高,说第三句话:“这个给你。”
楚晚宁道:“……没打算收你当徒弟。”
但语气神态,都不再比初时坚决。
他说完之后就转过身,继续往前走,末却又不知为何,大约是觉得于心不忍,又回头看墨燃眼。
结果看到那个少年居然丝毫不觉得心堵,竟拄着扫帚兴奋地在原地跳几步,那张年轻脸上满是蓬勃朝气,散发着无尽光和热。
……原来这家伙根本没有在意后半句,只听到句多谢,就开心成这样?
掉枯叶,朝楚晚宁挥手——
“玉衡长老。”
声音很清澈,带着鲜果清甜,明明不响,却好像在峰峦之间弥久回荡,片皓白浮云流淌而去,阳光自云端倾泻而下,穿林透叶,竹林间起风,瑟瑟萧萧。
楚晚宁原处站会儿,瞳仁被忽然耀眼晨光浸成琥珀色,他微微眯起眼,瞬间竟觉得少年手中枯叶似乎也不再那样死气沉沉,变得和那个灿笑着人般绚烂夺目,溢彩流光。
他不动声色地走下石阶。
但他终归还是太矮,站台阶又比楚晚宁低级,很努力,伞才勉强遮住楚晚宁头顶,但力道又没维·稳,风吹,手没拿住,伞瞬间倾斜,成串水珠子统统落进楚晚宁颈领沿口,顺着脖子
日子又这样过几天,有日,下雨。
雨不算太大,楚晚宁从来都是个懒得拿伞也难得开结界人,估摸着走到善恶台也不过炷香时间,淋湿也没关系,到时候用法术蒸干就好。
他推门出去。
墨燃还在。
不过他今天倒是没有在扫地,扫帚被他搁在边,他撑着把油纸伞,蹲在地上,背对着楚晚宁,正全神贯注地捣鼓着个什东西,单侧肩膀微微耸动着,他身子矮小,蹲着就更小,伞又大,还是深褐色,瞧上去很是好笑,就像只春雨里冒出蘑菇。
墨燃早已习惯他冷淡,也不以为意,只如往常样,自觉地立到边,等着楚晚宁过去。
那天,楚晚宁阶阶从容而下,也如往常样,走过他身边。
然后,忽然微微侧过脸,回眸瞥少年眼,声音清冽如泉,沉静如湖。
他说:“多谢。”
墨燃愣下,随即眼睛就亮,忙摆手说:“不用,不用,都是弟子应当做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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