后来,他看到春日芳菲,会想到他,看到
那时候墨燃没有去听,不肯去看。
眼下他走到命运海岸边,退潮。他低头看到脚下,看到颗遗落心,那颗心曾经是待他那好,曾经恳切到快要死去,快要将心血熬干。
是他刚愎自用,没有瞧见,踩在脚下。
他就这样把楚晚宁心踩在脚下!
墨燃每每想到此处,都觉得遍体生寒,血肉模糊,他到底都做些什……都做些什啊?两辈子,十六年,他何曾有天报答楚晚宁过?他何曾有那天——将楚晚宁放在心中第个过?!
他想起前世,烽烟四起,穷途末路。
薛蒙找上死生之巅来,在面目全非巫山殿,薛蒙曾含着泪,字句地质问过他。
为什要这样对自己师尊。
薛蒙曾经逼迫他,逼迫他在死前回头——
他说,墨燃。
痛够就知道自己神识仍清醒,知道自己还弥留在这人世间。
知道这切不是他上辈子做场大梦,醒过来不会看到物是人非死生之巅,满眼仇恨薛蒙,夷为平地儒风门,不会看到红莲水榭里,楚晚宁合衣躺着,犹如生前。
犹如生前,犹如生前。
还有哪四个字,能比这更字字泣血。
说来奇怪,在知道楚晚宁为救他而死去时候,在下到鬼界去救人时候,他心头虽疼,却没有这样无可遏制地绝望过。
畜生!!!
自己难道从前是木石之心,缘何竟不会疼?!
这五年来,多少次在睡梦中看到楚晚宁白衣归来,容颜如旧。
他醒过来,枕头都是湿润,他每天都在说,楚晚宁,师尊,对不起,是不好,是不好。
每天都说,却不能减内疚分毫。
你好好想想,你放下你那些狰狞仇恨。你回头看看。
他曾经带你修行练武,护你周全。
他曾经教你习字看书,题诗作画。
他曾经为你学做饭菜,笨手笨脚地,弄得手是伤。
他曾经……他曾经日夜等你回来,个人从天黑……到天亮……
可是随着浮生倥偬,随着时光渐渐流逝。
随着楚晚宁苏醒日子天天靠近,墨燃却越来越痛楚,越来越心如刀割。
似乎是个人独处岁月,让他有更多思考空闲,又似乎是因为他在没有楚晚宁日子里,曾那样歇斯底里,竭尽全力地模仿着那个人,恨不能将自己拆碎,换为楚晚宁倒影。
总之,很多曾经他没有留心,没有深想,渐渐忘怀事情,都重新回到他脑海里。那些往事,犹如潮汐褪去后,裸/露出湿润滩涂,他孤零零站在海边,海浪已经熄。
切都看得那清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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