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点亮光透了出来。
它围拢着的人也随着这光亮走出来,长发披散,清隽斐然,一双黑白分明的眼望过来,水泽微漾。
方明珏提着一盏琉璃宫灯从小门迈出来,身上只披了件外衫,显然是刚刚得到萧乾入城的消息便赶了过来。
“这么冷的天,这么晚了你还出来干什么?”萧乾怔了下,立刻扯下身上披风将方明珏裹住,拥着人往里走,还不忘唠叨,“我回来了又不会跑了,我自个儿翻墙进来就行,你出去一趟,小心染了风寒……”
方明珏本来不觉,现下萧乾一说,才觉十指僵冷,有些麻了。
,想说便说,我明白你的意思。无非是功高震主,鸟尽弓藏。”
左蒙青看着他:“栽过一次跟头了,你就不怕重蹈覆辙吗?”
萧乾觉着这话问得十分没意思,笑着反问道:“我为何要怕重蹈覆辙?这是我的心结,若说全不在了,那是屁话。但以我之狭隘作为怀疑他的借口,那这借口未免也太烂了些。若说要真是我又栽了,那也无妨。他跟朱昆不一样,我愿意做他手中的杀人刀,哪怕斩己路。”
左蒙青怔了下,瞪大眼睛,半晌喃喃道:“娘哟……想娶媳妇了……”
萧乾轻装简行,只带了两百人随行,一路快马加鞭往京城赶。
他动了动手指,然后直接把手塞进萧乾的手掌里,萧暖炉极其自觉地发光发热,将方明珏的手捂住,脚下生风,带着人赶紧回了寝殿。
幸好小德子早备好了热水,深更半夜折腾一遭,两人都泡了会儿。
洗鸳鸯浴时,萧乾坐怀不乱,兢兢业业给方明珏擦背,等轮到自己了,却见方明珏幽幽转头,直接伸手握住了小将军。
萧乾贴着方明珏的唇瓣,哑声道:“明日不上朝?”
“有句诗你可曾听过?春宵苦短日高起,”方明珏垂着眼,眼睫纤长,微微一颤,如
方明珏圣旨的言辞倒都是端谨严肃,中规中矩,但从最近频繁发来的密信和这三日九道圣旨的火急火燎来看,小皇帝是想他了。
自从攻下大晋京城以来,两人便一直忙,夙兴夜寐,焦头烂额,无片刻闲暇可供耳鬓厮磨。肖棋这身子才二十出头,但萧乾却觉着自己已经老了,从十岁至今,两世为人,他一直与刀剑厮杀相伴,硕果仅存的安稳日子,还是在南越皇宫之时。
萧乾想,他得养老了,回去就让小皇帝在后宫给他开个窝,来个金屋藏娇。
这位大块头的“娇”风驰电掣进了京,把随行的人安置在老将军府,自己三更半夜黑灯瞎火地往皇宫跑。
皇宫大门已落了钥,萧乾望了望比南越皇城墙高上许多的红墙,正要翻墙,却听角落阴影处响起一声轻微的嘎吱声,在寂静的夜中分外清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