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无论诸兄何意,学生愧对于心!”
张若愚眼眶通红,俯身对着上面空着龙椅咣咣磕两头,伏地不起。
其余学子也坐不住,不论真心假意,纷纷垂着头,掀袍跪下。
常太师闭闭眼,捋着胡子手指终于没控制住,微微抖下。
萧乾半搂着方明珏趴在不远处拐角望着,越瞅张若愚越顺眼,俨然发现只新戏精似,见猎心喜,忍不住扭头道:“此人演得着实卖力。”
不经意瞟眼,萧乾诧异:“兵法?你这是要选个将军出来?”
“考题早便定,”方明珏习惯性地松绷直脊背靠着萧乾,轻声道,“常太师以还未及冠亲政为由,再度扔题。”
萧乾脸色微沉,方明珏瞟他眼,却突然伸手捏捏他下巴,笑:“便让他再过这把瘾,日后……怕是他想再监次春试,也不能够。”
果然是不能够。
当翌日殿试,常太师看着几名学子愤然而起,听着话本里那句句学子买题押题,却不慎买中春试之题朗声高诵,他便晓得,这头他看着长大白眼狼,终于要反过来咬他这口。
纸页,手都抖。
张若愚面容在烛火寥寥晦暗屋内,半光半影,但他眼神很亮,如两道跃动星火。他轻声道:“春试泄题,确有此事。”
掌柜手猛然颤,指间纸页掉落。
窗外倏忽吹进阵风,满柜台纸页纷纷翻起,哗啦轻响。
张若愚缩缩脖子,起风。
方明珏皱眉摇头:“此人并非
不再是虚张声势,而是实打实,连血带肉口。
凌霄殿前,风声呼啸。
几名学子跪地,为首人面色坚毅,正是张若愚。
张若愚高声道:“学生请孝赴考,全赖皇恩浩荡,实是不能蒙昧己心,欺君罔上!春试考题私下买卖,考生流传,学生敢冒句得罪天下学子之言,试问在场诸位,可未见考题眼,全凭真才实学,站在此处?”
无数未曾跪地,还装作奋笔疾书学子笔尖顿,霎时落墨团。
“起风,你还站风口上,是嫌伤好得太快,还要再添几分病?”
萧乾进颂阳殿大门,远远便见着方明珏又坐在窗边桌前,拿着卷书刻苦,愁眉不展,活像明日殿试不是他考人,而是被人考。
近,又瞧见这人浪得没边儿,只穿件单薄春衫站在窗口,萧乾没好气,手上却抬,直接把窗户关。
方明放下书,见萧乾没会儿便从殿门进来,忙瘸拐地走过去。
萧乾被这小鸭子似走姿逗笑,快上前两步,搂个大娃娃似将人抱,抱到矮榻上,摸摸脸,又把碍眼书拿开,攥住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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