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没有再说下去。
姜雪宁忽然有些恍惚,看着他,又缓缓低头,看着自己腕间刀刃,慢慢抬手压上,却梦呓似问:“给刀做什?”
谢危觉得她神情有些奇怪。
便先回答:“身怀利刃,好过两手空空。万有点什,能用来防身。你虽未必会用,但带着总比不带好。”
接着又问:“怎啦?”
天色也渐渐暗。
姜雪宁轻蹙蛾眉擦拭自己唇角晕开口脂,只想谢居安早些时候做些事还会难为情,可偏偏特别能装,很难被人瞧出来,如今倒是熟门熟路,跟吃饭喝水似视若寻常。
她暗自腹诽,倒也没注意谢危。
过片刻抬眸,却见他低头去解自己腕上那柄藏着刀刃。
自从洛阳那晚杀过人后,这薄薄片刀刃就被谢危藏起来,再也没有出现在人前。而他那日用此刀杀人后又在伤口上补刀更深,天教收敛人尸首毕竟不是查案,轻易看不出伤口差别,只当是都被他夺来那柄刀杀,自然从未怀疑,所以从头到尾都不知道,他身上还有这柄刀!
陌生抗拒,可躲不开,也不好躲开,个多月下来,便渐渐没最初那种防备不适,开始变得习惯。
就像是喝酒。
刚喝几口辛辣不惯,可三五杯下肚,便上脸上头,昏昏沉沉,飘飘忽忽,不知所以,甚至能从这醺醺然状态里觉出种万事摒除在外、天地仅有其二愉悦。
她檀口小小,舌尖软软,被他含着抵弄,不觉便面红耳赤。
毕竟眼下还是白日。
这刻,姜雪宁眼前却朦胧起来,眼泪扑簌扑簌往下掉。
上世,谢危也叫人送来过把匕首。
就安静搁在漆盘上。
来太监句话也不敢多讲,只说
此刻眼见他解刀,姜雪宁眼皮都跳下。
然而谢危解下刀之后,竟然叫她伸手。
她不明所以。
谢危却抿着唇,搭着眼帘,只将她手腕拉过来,将那片薄刃仔仔细细地绑在她腕间,道:“届时情况不知,倘若有乱,未必能顾周全。时隔数年,密室之中若出意外……”
眸底覆上片阴翳。
以往都在夜里时,再怎也有层黑暗作为遮挡,如今却是你能看清,能看清你,且马车车帘还偶尔会被风吹起角,让人看见外面奔走马蹄,教众垂下衣角。
姜雪宁即便脸皮厚,也不敢在此般境地下放肆。
眼见谢危渐有过分之意,她不由瞪视。
他便突地下笑出声来,依她,慢慢把手放下来,只将她搂在怀里,背靠着车厢后壁。目光则调转来,向那时不时飘起角车帘看去,瞳孔深处却并没有他表现出来那般轻松。
汝宁府渐渐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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