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寅之却再不多言,换过马之后,竟
周寅之这路上,甚至有种做梦般感觉。
明明来时切尚好,到处都传扬着边关打胜仗消息,士农工商片喜色;可在他路驰马回官道时,竟看见许多衣衫褴褛流民,携家带口,大多是从南边而来。
而且越往东走,流民越多。
终于在入京前日,他觉得自己安全,忻州那边人即便想要追来也不能够,于是在驿馆换马时候,问句:“本官从忻州路回来,看见道中有流民无数,都是怎回事?”
驿馆驿丞难得接待这样大官,唯恐伺候不周,忙谄媚地道:“嗐,您先前去边关,恐怕还没听说吧?都说是天教在南边作乱,好像是要——”
歉疚又有何用?
尤芳吟已经回不来。
姜雪宁慢慢闭上眼,想起那个纯粹傻姑娘,便是打叶子牌也不忍心赢别人,情绪险些没能收住。
过片刻,她强将它们压下去。
然后才对刀琴道:“你没有错,善也没有错。错只是那些仗人善、行己恶人。芳吟不会怪你,但她定希望你帮她讨个公道。”
根基想必也不会那快就被完全拔除,正所谓蛇打七寸,希望你带着这两封信去京城,分交二人后,暗中协调京中事宜,替抓个人。”
刀琴愣住。
姜雪宁抬眸望着他,字句道:“是个女人,在周寅之后院,该是他妾室,从其尚未发迹时便跟着他,唤作‘幺娘’。不知她有没有为周寅之诞下子嗣,倘若没有便罢,有话并带走。”
刀琴问:“第三封信呢?”
姜雪宁起身,走到盛清水铜盆旁,将自己沾墨迹手指浸入,声音平缓无波:“抓到幺娘后,留给周寅之。”
周寅之心头跳:“要反?”
驿丞也不大敢说,凑得近,讪讪笑:“下官不敢讲,外头那些个流民都这样传,说不准是哪里来谣言,所以都吓得往北边跑。”
“……”
周寅之面色顿时寒下来,他手拽住缰绳,用力之大,几乎使得缰绳粗糙边缘陷入掌心。
驿丞被他吓着。
刀琴原还强绷着,听得此言,却是鼻尖骤然酸,眼底发潮,掉下泪来,砸在手背上。
他扶刀跪地,但道:“刀琴必不辱命!”
然后才起身,拜别姜雪宁,径直大步走出门去。
*
从忻州到京城,天下已经乱。
她搭着眼帘下,是前所未有淡漠。
刀琴静默许久,才道:“是。”
姜雪宁道:“事不宜迟,你尽快启程吧。”
刀琴却驻足原地,似乎有话想说。
可唇分时,又觉喉头发涩,无论如何,那些话也说不出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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