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雪宁已被逼到崩溃边缘,发狠般朝他喊:“什都有,除自由!”
谢危道:“你怎不明白呢?”
姜雪宁道:“放开!”
谢危字句对她道:“天底下根本没有真正自由。就算逃到天涯海角,只要心中有牵绊,便永远困在囚笼!你终究,不得不回来……”
大抵世间所有真话都太过残酷,包裹着层又层尖锐荆棘,不但入不人耳,反会刺得听者竖起浑身防御,将自己紧紧保护在里面。
可她还觉得他不是好人,会丢下她走。
他只好将已然脏污衣袍撕下窄窄条,端系在她手腕上,端绑在自己手腕上,然后告诉她:“现在同你绑在起,谁也不能先走,在。”
她梦呓才慢慢停。
谢危回想,那真是他二十余年里最疯狂、最傻气时候。
冥冥中仿佛有那个信念——
边。
少女白生生脸上没有半分血色,用带着哭腔哄他:“庄子上来过个很厉害大夫,用这个方子救活过死人,你把药喝就好……”
死人怎能救活?
多半是招摇撞骗神棍。
他至今难以分辨,那到底是不是自己梦。
那种恐惧不仅没有消减,反而更加翻涌。
姜雪宁不知自己到底是更恐惧谢危这个人,还是更恐惧他这句话,终于忍无可忍,掰不开他钳制着自己手掌,便埋头口深深咬下去。
剧烈疼痛从手背传来,几乎透入骨髓,可谢危仍不愿放手,望着她,声音里甚至隐隐透出丝哀求,近乎偏执般道:“姜雪宁,不要走。”
可痛到极致,手指阵痉挛。
姜雪宁到底还是挣脱他,胸膛起伏,怒睁着眼,往后退去,像是反驳他,又像是要告诉自己
相信在那等绝望境地里,尚能寻觅线生机。没有琴与书,没有刀与剑,没有天教,没有朝廷,没有身世,也没有复仇,只有浩荡天地,两个想要活下去人。
可姜雪宁说,不要他还,她不稀罕。
冰冷里藏着厌憎,多像是后来在京城偶有几次与她照面时?
谢危竟觉胸腔里阵绞痛。
这痛楚来得如此迅疾,又如此陌生,以至于他还不及分辨,就产生阵眩晕和恍惚,只道:“不要也没关系,京城里什都有……”
只有那极端涩口药草混杂鲜血时铁锈般腥苦味道,不时从记忆深处流涌而出。
后来他烧过,好像就好。
那小姑娘却糊涂起来。
他出去探路,找些吃食,她却总拽他袖子,意识昏沉,嘴里却还梦呓似抱怨:“就知道,你好要自己走……”
不得已,便软心肠,背着她脚深脚浅地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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