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危打量她神情:“要劝你几句吗?”
姜雪宁笑:“先生怎劝?”
谢危想想,道:“父母亲情,得之不易。若不想舍,倒也不必针锋相对。有时候退步天地阔,便能得己所欲得。”
退步,天地阔。
姜雪宁搭着眼帘,没有接话,只是将这两页信笺放下。
姜雪宁把信接过来细看,却发现这封信并不是姜伯游写给自己,而是写给谢危。
信中先谢过谢危为此事番周全谋划,又说府里安排得甚是妥当,倒也没有走漏消息,唯望谢危路途上再费心照应。
另则却又说,兹事体大,到底没瞒过孟氏。
孟氏乃是他发妻,又是姜雪宁生母,自来因旧事有些嫌隙,知道姜雪宁搅和进这些事里之后大怒,甚至险些大病场。近来临淄王殿下沈玠选妃消息已经传出,礼部奉旨拟定人选,已勾姜雪宁姐姐姜雪蕙名字上去。若此时家中闹出丑事来,坏家中姑娘名声,也坏这桩好事,孟氏怕要迁怒于宁丫头。
是以厚颜请谢危,劝姜雪宁几分。
书不敢去扶她,只替她拉开车帘。
姜雪宁弯身进去,便看见谢危坐在里面,面前张小小四方几案,上头散放着厚厚沓信函,有已经拆,有却还没动。
这驾马车是谢危自己,里面竟都用柔软绒毯铺,几案边上还有只随意搁着手炉。两边车窗垂下帘子压实也不透风。
唯独他身后做窗格用窗纸糊,透进来方亮光。
恰好将他笼罩,也照亮他面前那方几案。
谢危那张峨眉装在琴匣里,靠在角落。
她不意看见,于是想起旧事。
此情此景,竟与当年初见谢危有些像。
只是那时候没有这样大、布置得也这样舒适马车,只是那样简陋朴素驾,后头还跟着几个聒噪仆妇;那时候谢危也还不是什少师
待回家中,万毋与母亲争吵,伏低做小些忍点气,怕闹将起来府上下不得安宁。
内宅中事情,向来是不好对外人讲。
姜伯游倒在给谢危信上讲,可见对他这位忘年交算得上是极为信任,中间当然也有层谢危是姜雪宁先生缘故,觉着姜雪宁入宫伴读后学好不少,当是谢危功劳。
信中倒是颇为姜雪宁着想模样。
然而她慢慢读完之后,却觉得心底原有几分温度也都散个干净,像是外头雪原旷野,冷冰冰。
姜雪宁见之下有些犹豫。
谢危低垂着眉眼正看着封京中送来信,淡淡指左手边:“坐。”
姜雪宁道谢,便规规矩矩坐。
谢危将这封信递过去,道:“姜大人那边来信,你看看。”
姜伯游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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