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雪宁手指便慢慢扣紧,透明圆润指甲上是鲜红蔻丹,在暗昧夜色中有种惊心靡艳,她用种自己并不习惯柔软姿态去恳求他:“马车从驿道上翻出去,你宁肯折腿也护着;天教乱党刺杀,藏在荒草丛里,你却甘冒奇险去将他们引开。张遮,你对这样好,便不能直对这样好吗?”
那刻,他垂在身侧僵硬手掌,缓缓握紧,道:“娘娘是国之母,张遮是朝之臣。食君之禄,忠君之事。遇难遇险,以命换娘娘无虞,乃是张遮分内之事。但周寅之党羽案,本是国事,朝兴衰皆系于此,张遮不敢徇私。”
“分内之事……”
姜雪宁拽着他袖袍袍角,执拗地不放手,听到这里竟是笑声,双眼直直地望向他眼。
只问:“真吗?”
这时,姜雪宁才从那片阴影之中走出来,望着留在原地那个人道:“张大人,本宫有话想跟你说。”
张遮似乎没想到她竟大胆到敢在这夜半宫中,将他拦住。
更不用说今日还有谢太师同行。
他静默地垂下眼帘,已猜出她来意,只道:“娘娘之请,恕张遮难从命。”
夜色深深,孤男寡女。
姜雪宁还不想死。
于是,她选择张遮。
那天,沈玠在乾清宫召见几位阁臣包括谢危在内,另有负责审理此案张遮,直到宫门下钥都还没谈完,所以便传旨让几位大人留宿宫中。
姜雪宁便站在长长宫墙下等待。
她身影被高墙阴影覆盖。
张遮终于避开她目光,也闭上眼,滚动喉结里似乎藏着分挣扎,沉沉地道:“若娘娘觉得臣昔日相救之举,实是有僭越之心,臣愿受其罚。”
姜雪宁于是慢慢地放开自己手指。
那角衣袖被她抓得有些皱,垂落下去。
她只恓惶地道:“知道张大人眼底不揉沙子,朝中这些人结
个是皇后,个是外臣。
张遮立身虽正,但也恐积销毁骨,仅说完这句,便要躬身行礼退让避嫌,可他才要走开,姜雪宁便伸手拽住他宽大官服袖袍。
迈开脚步,顿时停下。
她纤长雪白手指搭在那深色绣纹上,微微仰眸望着他,嗓音里有轻微颤声:“大人要看着死吗?”
张遮无言。
引路小太监在前面打着灯笼,照着前后两人身影,远远地朝这边走近。
走在前面那人是谢危。
大约是因为走得近,他眼认出她来,竟然停下脚步,说:“忽然想起早上有方玉佩落在内阁值房,回去取,张大人先走吧。”
说罢他转身往回去。
其中名小太监立刻打灯笼跟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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