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什么是道?”
铺天盖地的云涛突然滚滚一震,前方的仙路竟然消失不见,取而代之的是一间飘雪的小院,院中有座开了半扇门的小佛堂。
“师父,究竟什么是道?”
门内透出昏黄的烛光,虚衍年轻许多的身影出现在门边,半遮半挡着那细碎的微光,偏头看向抱着经书穷追不舍发问的小和尚,低哑的声音温和亲近:“道看不见,摸不着,但没有它,便没有这天地,没有这万物,没有世间的种种规矩。”
小和尚的戒疤在暖黄的光下晃了晃。
只要他走过这百步,他想要的答案,他想要的仙与道,便都是唾手可得。
但也就是这百步,却仿佛永远到不了尽头。
“七千五百六十三息……”
心中默算着登仙路的时间,无厌再度吞下几枚疗伤丹药,抬手抹了下唇角。血色被擦掉,却很快又有新的殷红漫开,一滴一滴落下。
鲜血洒在仙阶上,又被素白的僧袍扫过,了无痕迹。
云烟浩渺,大道叩心。
无厌在踏上第一道台阶时,便感受到了脚下那似虚似实的天道规则,如同烙印般重叠凝聚,砌成了这一道道琉璃仙阶,直通浩荡天路,长生之门。
每走一步,便是与一种道的抗衡,印证。
许多人或许能轻而易举赢过心魔,但却不一定有勇气去面对大道的叩问。所以仙路之难,千年一人。
遥远的潮声与惨叫都一一淡去。
“那道就是规矩吗?”
“那要问你自己。”
虚衍摇头笑道,“不过它对你师父我来说,便是规矩。这规矩是天地定的生老病死,也是你调皮捣蛋,要挨板子的戒律!”
小和尚苦恼地皱起小
他耳畔开始响起阵阵的轻微碎裂声。
神识伴随着神魂的创伤,裂开细密如蛛网的痕迹,从边缘到内里,不断地溃散。不需内视去看,无厌都能猜到他的识海必定是千疮百孔,如风,bao撕裂过一般。
但他此时无暇去管。
歇息了片刻,他继续向上攀登。
没有心魔的困扰,他比许多人快上太多。但再快,那扇门也都那样不远不近地伫立着,没有因无厌不断努力的攀爬,而显得靠近几分。就如天道俯视众生,无情胜有情。
一步一步向上,也不知走了多久。
周遭飘扬的仙光渐渐消退,其他攀爬的身影也都不见,无厌向后望了一眼,空旷渺远,除了再度重重掩上的云雾,再无别的。
“那就是仙门。”
他又抬起头,遥遥地望到一扇擎天巨门,散发着亘古悠远的气息,威势浩大,只一眼,便似有无数道法规则蕴藏,几乎要动摇修为道心。
无数凡人与修士穷极一生,想要触摸的一扇门,此刻一眼看去,距离无厌也不过是百步之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