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才两人说话间,高澜就在隐蔽地打量着郁镜之。
高澜神色顿,抬眼看向郁镜之,意有所指地回道:“看来郁先生在这海城,倒确实是手遮天土皇帝。”
郁镜之笑笑,端起茶碗,轻啜茶水。
他微微眯起眼,品着舌尖喉头回甘韵味,对此不置可否。
高澜又看眼面前茶盏,却并没有伸手去拿,而是稍稍变动下坐姿,再度开口道:“既然高某来意,郁先生多少已经清楚,那是否该轮到高某问问,郁先生来意?”
刚刚踏入海城,在这个时间、这个地方突然被郁镜之威胁着请上来,高澜心头没有火气自然是不可能。但他更多地则是感到奇怪,或者说,他认为此时郁镜之不应该出现在这里,还指名要见他。
颗粒无收,普通老百姓三五天都不定能混上口饱饭,真真是饿殍满地。高某得赣北,便是父母官,眼见着治下老百姓这样凄惨,心里也是难受啊,如此便想着来海城这富裕地界儿,碰碰运气。”
屏风内,楚云声听着高澜这通咬文嚼字话,心中却是想起高澜发迹后些传言,和原剧情中几件事。
高澜最忌讳别人提起他土匪出身,心里羡慕文人,坐拥赣北后便学文识字,言谈也越发讲究。
但无论言语举止上再如何朝着文雅高贵方向靠拢,土匪也仍旧是土匪。
赣北饥荒,金陵与许多江浙带富商拨过去不少粮食,郁镜之当初更是秘密派去自己名心腹,督办此事。但说千道万,赣北终究是姓高。粮食虽是大批大批地去,但路边那些饿死尸体却也并未比之前少上多少。
这就好比盘棋局上,两军对垒之际,有方突如其来地横插手让人摸不着头脑棋,古怪非常。
但更古怪,却是郁镜之回答。
“郁某可没什来意,只是单纯巧遇高先生,想请高先生喝杯茶而已。这杯茶饮尽,高先生自是来去自由,绝无人阻拦。”
郁镜之说得坦然认真。
但高澜却听得愣,眉心紧锁——这到底是演得哪出?
反而是高澜手底下大兵,个个吃得人高马大,满脑肥肠。
若高澜真是个如他自己所说爱民如子父母官,那恐怕便不会在成大帅后依然是副欺压百姓土匪作风。
这个世道,并不该畏惧鲜血或罪孽,只该去怕见不到未来,做不成人事。
外头,郁镜之声音响起来,清凉温润如夏日徐风。
他似乎是懒得同高澜在这儿惺惺作态地周旋,嗓音里带出几分微不可察敷衍:“那高先生可真是来对地方。海城这地界,便是寸土寸金,宝贵得很,般人都染指不得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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